《钟情,不具名》第6章


日里见了鬼,事实上,她只是想要挟齐家琛一把,真的!让他收回辞退令而已;却决计料想不到这么一个偏僻的所在竟然早就有位听众入了座、欣赏到了她的整场表演,满目疮痍之下精神都有些偏离了轨道的松散。
钟蕾对自己摇了摇头,阔步走了过去;路过二人身边的时候,她见那两个人仍在静静注视着她,不由尴尬,于是停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面无表情说完,自己还没走两步,那位叫秦佳的女士却是‘啊’的一声惨叫,瞬间人就跑出了几十米开外。这位女士踩在高跟鞋上的奔跑速度实在惊人,如果路中间摆几张椅子她都有希望直接参加奥运会跨栏项目;钟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中不自觉地回了回头看了一眼齐家琛,想不到后者也正在望着她。
他不知怎么,竟是噙了笑,嘴角有两个酒窝浮现,不经意中流露丝缕情趣,英俊的五官顿显生动,耀到人心也乱了起来。钟蕾忽然就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很复杂,在他那一对似乎能盛下很深很深水的酒窝里,有些喘不过气。
“偷听别人谈话,这就是你所谓的道德底限?”他微侧了头,眼中带了些许揶揄的玩味,望着她一言不发急匆匆走远的背影。她脑后那极富生命力的、甚至有些气鼓鼓似的短发,一荡一荡的,随着她轻盈而执着的步伐,生出清爽的风。
钟蕾平静回了头,奇怪的是前一刻莫名其妙的坏心情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直直迎上齐家琛的目光,意气风发。“相信我,踩上狗屎的人十个里头有十一个都不是出于自愿。”
人没走出几步,一辆出租车迎面停了下来,里面探出一个理着平头的脑袋。“是你要车吧?”司机一问完,钟蕾先愣住了。这人、这发型,怎么这样眼熟?
“你不是……那天晚上……”
‘命定的出租车’司机愣了愣,望着钟蕾的脸慢慢挂上一抹怒气,不禁将前些天那个夜里的记忆也拉回了脑海。一个人,在数万辆出租车里招到同一辆车的概率到底有多低?一辆出租车,在数百万人里载到同一位乘客的机会有多小?现在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平头司机猛得意识到自己半夜把女乘客丢在半路上可能会遭受到的投诉,手刹一放,一脚油门又踩了上去。
“喂!你再跑,你再跑我绝对投诉你!”
坐在车里的司机强抹一把汗,自言自语嘀咕一句,“等着让你记清楚我车牌号我才是傻逼。”说着,车子蹿得更快了,一溜烟消失在公路的尽头。
钟蕾追出十几米徒劳无功,气喘吁吁弯了腰停下来,她究竟是什么体质,三番两次遇到这样莫名其妙的人?!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刚好跑到齐家琛旁边,这次看得清楚,他脸上的两个酒窝,更深了。
他的脸,被朝阳的光辉洒上一层和暖的光芒,眉眼间饱含笑意,尤其耀眼的是他那一对深溺的酒窝,于是清晨的世界也彻底亮堂了起来。只是这人,他冷毅的嘴永远比他俊逸的脸更具杀伤力——“你实在应该追上去给那个司机补上一堂职业道德课。”
钟蕾面对着他的笑容,只觉心情无比沉闷与失望,横眉冷目道:“一个连最底限的道德观都没有的人、一个连‘对不起’都不会说、中文水平匮乏到这种程度的人,居然会懂得职业道德这个词,真是个奇迹。”一气呵成,胸意顿舒,扭头便走。
“喂,”齐家琛侧了头似是犹豫了两秒,再开口的时候眼中闪着生动的亮光,“这个时间,很少有车会开到这里来。不过……”他看了看腕表,彬彬有礼而又善解人意地微笑道:“现在刚好也快到上班时间了……”
“我有脚。”钟蕾没等他说完便出声打断,满目不屑皱足了眉,“就算没有脚,至少还有脑子,绝不会向一个毫无人情味儿的家伙求助。”
她毅然走远,却听到身后低醇的男声复又响起,只是这一次,钟蕾却是连回头都省了,背对着他立在路中央。于是她听到身后的男人说了这样一句,“你想多了!我是说你就这么走在公路中间,等下有人上班开车路过,你会挡别人的道。”
短发姑娘纤细的身形一歪,随即迈开步子,铿锵有力地踏在坚硬的公路上面;男人一笑,搭好毛巾的同时转了身,朝别墅区跑去。在这寂静的公路上,两个背影,一行一跑,渐行渐远……
第六章
这天的晨跑结束时间比平常整整晚了二十分钟,齐家琛刚刚跑到自家别墅门口,一条纯白色的萨摩耶就迎了出来,热情地绕在主人脚边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齐家琛蹲了下来,就着它蓬松顺滑的毛发轻拍了几下,“好小伙!”这狗才“汪汪”两声以示以满意足,一人一狗相伴回了家。
进了家门,齐家琛却并没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拐到一楼右侧的卧室轻敲了几声,推门进去,清晨的阳光早已洒满了整间屋子,宽敞、明亮,却又透着彻骨的清净。“奶奶,怎么不多睡一会?”
窗前的软榻上面,半卧着一个老人,只盖了条毯子,银白色的头发下面,是一张苍老的脸。闻言,她缓缓睁了眼睛,虽然脸上布满了皱纹,只是那眼中的点点莹光,端得清亮无比。“寻思着听听广播,结果又眯着了。”
齐家琛走近,就着榻前蹲俯下来,“不如明天早上我陪您在院子里走走?”老人却摆了摆手,“小琛啊,我这两天就想着天坛北门那家儿的焦圈和豆汁儿。人老了,嘴也馋了。”她说着,缓缓起了身。
这才看到老人已是一身齐整,穿着中式的薄料唐装。老太太出身巨贾之家,嫁了齐家琛的爷爷也是大企业的掌舵人,一辈子绝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荣华富贵里,纵是上了年纪、步履有些蹒跚,却难掩通身的气派。
齐家琛连忙站起来,扶在她手下。“这还不容易么?我现在就带您去吃。”
老太太微扬了头,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不用上班?今儿星期几啊?”
齐家琛咧嘴一笑,漾出顽皮的酒窝两个,“甭管星期几,民以食为天,咱们得填饱了肚子才能去挣钱。”他说得不伦不类,立即招来老太太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你这孩子……”
保姆收拾了出门的东西,十分钟之后几个人已是坐在了车上。只是这一次,老太太执意要齐家琛坐在后排。一路上,她半眯着仰靠在座椅背,似是小憩、又似将窗外纷纷后退的景物一眼不落地扫进了自己眼里。一车安静里,良久才听得老太太缓缓说了一句。“我这辈子,两个儿子都白养了,临老只剩了一个孙子。”
齐家琛望着老人微仰的侧脸,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是把老人的手又轻轻放进了自己的手掌里。莫名其妙的,心下就是一苦,原以为只要付出努力便没有攀不上的高峰,其实他能做的只是看着自己的奶奶渐渐老去罢了。
“家琛,将来有机会,你还是带着你妈妈到别处去吧。现在不是兴出国么,回苏州也成,你妈妈老家在苏州,她想必也是愿意的。”老太太这一句虽说得突兀且前言不搭后语,只是齐家琛听来却在心底掀起了惊天骇浪般的沧桑。
他的奶奶,还是微仰在椅背上,似乎连头都没转动一下,眯着望向窗外的眼睛,似是昏花得睁不开,又似是已将所有人的未来,看个一清二楚。
恒远公司位于金融街的广源商务中心九楼,作为一家只有几十位员工的私营进出口贸易公司而言,在这个地段的高尚写字楼里占了整整一层,实在有些气派得过了头。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八年前当这家公司刚刚成立的时候,办公室只是东四环外面一栋不起眼的商住两用大厦里一间不足四十平米的单间。
而当时的齐家琛甚至还没有大学毕业,他的手下只有一位‘低薪’聘请到的兼职会计。
回想创业之初的艰辛,恍如隔世;为了避免客户听到这公司‘只有两名员工’拔腿就跑,齐家琛甚至干过前一刻还是‘总经理’、转过身再接个电话就宣称自己是‘业务员’这样的糗事。
如今的恒远早已改头换面,齐家琛甚至登上了《青年企业家》封面。只是大多数人提及他时,还是不免给他冠上‘齐氏集团’董事长齐盛尧侄子的称号,却不知道恒远跟那个大名鼎鼎的齐氏集团其实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齐家琛的创业基金,完全承自于当初他奶奶存的两百万私房钱;恒远的每一单生意,都是他滴滴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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