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逆天》第20章


“……”偷东西?
大概过了十秒。蒋泊的眼珠子骨碌骨碌把右边一处从上到下扫完。伸出食指戳了戳唐小甜,“好了。”
“然后呢?”
“右上方第二个,你帮我拿一下。装作是你买的样子,”不然太娘了。
“买什么能怕成这样?”
蒋泊指了指旁边钩子上挂了一片花花绿绿包装,充满少女气息的货架,嘘着嗓子说:“草莓味的润唇膏。”
“……”
蒋泊一直不算一个特别有趣的人,很古板,老是板着脸,不爱言辞,却能一句噎死人。通常转转眼珠子,动动手指头,就算表达自己的意见和看法了。
蒋家往上推,一直是大户。他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早期留过洋,念过新派书,接受过西方教育的知识分子。
后来运气好,站对了阶级,出钱出力,捐粮办学校。虽遇过不公,受过压迫,却没有在关键时刻像其他大家庭一般被打垮,总算妥妥当当过渡到了开放年代。
蒋泊从小就知道,自己将竭尽一生为他的家族服务。像他的祖父和父亲一样。那是命。
快三十年了,他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动作,不伦是与客户洽谈磋商的口吻,还是疲乏时呼吸喘气的急缓,甚至一个微笑,一个抬手,种种公开的、细碎的,都必须符合他的身份和低位。要严谨,要干净,要优雅,要对家族有利。他像一个被困在繁文缛节,教条主义里的囚徒。放纵、任性、为所欲为,通通严令禁止。出格了便是十恶不赦,罄竹难书。
小时候,他明明喜欢玩沙堆积木,却被说是玩物丧志,被锁在书房里逼着去读各种历史书;
念大学之前,明明喜欢摄影艺术,却被迫念了生物工程,因为这样方便他接手总公司旗下的药厂;
他明明喜欢穿宽松的棉布裤子和T,却不得不长期套上白色衬衣、黑色西装,把领带扎得一丝不苟,温度再高也不能脱掉,因为这样才显得庄重。
……
他总被迫成为家庭期待他成为的样子。要同他声名显赫的父亲一样优秀,要向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学习,要做同辈中的榜样。要这样,要这样。
他很少做他自己。
D市。半夜突然起了一场暴雨,下透了。次日终于不似前几天难熬的热。
唐小甜的表弟,耗子的酒席摆在今天。小甜必须在中午之前赶到B镇。她特地穿上了一套蓝绿色锦缎的连衣裙,缎子上有树叶形的底纹。搭上一对玫瑰金的耳环,在盛夏里清丽又不失稳重。
早饭吃过馒头,喝了豆浆。蒋泊套上二十块钱一件的白T。他连手表都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普通的银色电子表,又戴了一串素雅的佛珠。佛珠有些旧,一百零八颗的那种长串,在手腕上足足缠了三通。
蒋泊主动提出和小甜一起回去,把行李同小甜的一起放上了车。
他把这归纳为四个字——助人为乐。说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忍心一个孕妇大着肚子坐大巴车一路颠簸着回家的。仿佛是戴上佛珠,整个人都变仁慈了似的。
就装吧。唐小甜不揭穿他。坐私家车比挤大巴的感觉好上一万倍,何乐而不为?
蒋泊的车是从分公司拿的,一辆银色的马自达MX…5,硬顶敞篷,对他而言已算低调了。
蒋泊当司机,车在高速公路上跑着。
高速路两边是农家的田埂,山区特有的梯田。墨绿的是蚕豆,翠绿的是水稻,嫩绿的是空心菜……各式的绿色像调色板上的渐变色调,一直延伸,从近到远,从远到天。
小甜说,白露时节若有露,晚稻就会有好收成。等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这里就会是另一番景象,风吹稻浪,暖暖的金色一片,闪闪发光,是大自然的恩赐。
她说起西南的风土人情和庄稼地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灿烂如光,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仿佛向人敞开了心扉,流动着心眼子里的真情,没有半分遮掩,也没有一丝虚假。像是母性的光圈,又像是童心未泯。
笑颜如花。
“能把敞篷打开吗?”小甜突然问。
“不。”蒋泊坚决地拒绝。
“为什么?”夏天不就是属于跑车的季节吗?
“灰尘重。”
“……”
“一会儿全扑脸和身上了。”
“……”洁癖。唐小甜不管他,点下按钮,开了敞篷。
顿时,呼呼的风迎面吹来。衣炔翻飞,撩起她黑色的长发,四散开来,像一朵在风中盛开的墨色花朵。
蒋泊却很烦。一只手捂住脸,挡着扬尘,皱了眉头,甩脸子,“脏死了。”
小甜也不恼,笑嘻嘻地抬手指着高速公路边的一个牌子。上面绿底白字的写着“电子监控”,“看看看,电子警察。”
蒋泊的驾照从来没被扣分。扭过头,更加耐烦地说:“没超速。”怕什么?
“不是。”唐小甜双眼含笑。
“也没超重。”
“不是,不是。”
“那你到底激动什么?”
现在敞篷开着,唐小甜突然站起来,冒出半截身子在外面,挥着一只手在风中欢笑,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精。把蒋泊吓着了,连忙喊她抓稳,别摔了。
“照这个速度开。”
“你要干什么?”跳车?
“你猜。”
“……”卖什么关子?
“是玩抓怕啦。”小甜眼睛眯成一条线,哈哈地笑得更欢,明眸皓齿。
“……”神经病,蒋泊心里骂。
他真的没法猜到,当车匀速开到白色摄像机的视野范围之时。小甜拨拉开被吹散的头发,露出脸,玫瑰金的耳环在风中闪闪地晃动,像两只翩翩起舞的金色蝴蝶。她摆了常见的剪刀手姿势,冲着摄像头,肆无忌惮地大笑开来,高声喊了一声“茄子~!”
“……”
“哈哈,回家咯!”小甜笑得花枝乱颤
“……”蒋泊却满脸黑线。
第 16 章
自从进入西南地界后,唐小甜真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可是土生土长的!”
——“看看我一口标准的乡音!”她哇哇地说起蒋泊听不懂的生僻土话。
——“这地盘我早踏平了。”她又戳蒋泊,笑着说,“专坑你们外地人。”
以往藏着掖着的轻狂和疯癫尽数败露。
唐小甜变得爱笑,淘气,眉飞色舞。嘴角恣意地咧开,弧度很大,挤得脸颊上都有了褶儿。她的牙齿尽露出来,眼睛弯弯的。猛一下,笑得过了头,连头发都手舞足蹈起来。那张扬的样子,真招人羡慕,放佛全世界的幸福和快乐都被她抢了去。
现在的唐小甜,回到了老家,不再是一个赔笑卖唱的包房公主,也不再是陌生城市里的轻贱浮萍,更没有人会把钱扔她脸上。
在这里,她仅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普通姑娘,同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的女娃儿一样,说的一口地道的方言,认得崎岖盘旋的山路,能吃辣子,能喝酒,能胡吹,能吵架。她好似“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里的那只猴子。一心想当地头蛇。
一路上。小甜玩疯了。她开始唱歌,唱以前的老歌,从《甜蜜蜜》唱到《光辉岁月》,还有英文的,比如《yesterday once more》和《wonderful tonight》。
她一直唱,不是为了客人,而是为了自己,嘴干了就喝水,每经过一个电子警察点,又挥舞着双手高喊一声茄子,摆各种姿势:咬指头、包子脸、猫爪式、托下巴……疯疯癫癫,宛若一个中学生在玩大头贴。
这和以前的唐小甜判若两人。
她放肆地,任意妄为地欢笑,高呼,大张旗鼓地表现着她内心的欢喜。若前后的车辆探出头看她,像看一个怪物的眼神时,她就挥挥手,用方言说句,“嘿,哥们!去哪儿呢?”
这样的随性。像他记忆里的卿青。
蒋泊尴尬地笑笑,慢慢琢磨起来,大抵是对小甜的成见太深了。二十一岁,在他眼里,确实更应该是一个俏皮的孩子。
他叹了口气,继续安静地在旁边开车,偶尔侧过头看小甜两眼。一来担心她安全,二来有些羡慕。他从来没有这么无法无天过。
想试一下。
想二一回。
想过把瘾。
可他始终是在犹豫,斟酌这样是不是太轻浮了,太不符合他的身份。蒋泊的眉头慢慢挤在了一起,好似一团蔽日的乌云。他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关节泛白。努力压抑住这个愚蠢的想法。
快到高速路口的时候。
“喂,你看,天上,外星人!”唐小甜突然伸出手指着,高声呼喊。
怎么了?蒋泊如期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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