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逆天》第22章


蒋泊不讨厌小孩。现在,有多讨厌小甜,也说不上了。可当这两个东西放一块,他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避。
脏话可以骂两句,无伤大雅,说说变过了;出席乡间宴席也可入境问俗,穿着随意,反而显得低调,不摆姿态。
这些都可以,除了孩子,一个和风尘女子的非婚生孩子。
蒋泊想,如果唐小甜是一个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退一万步讲,只是个普通人家但清清白白的姑娘,他都应该会和她交往。再如果,没有卿青,他说不定还会娶她。
可都只是“如果”了。
对于这个私生子,蒋泊总是讳莫如深。
他给自己找了无数的台阶和数不清的理由,宁愿真的把小甜想成自己的表妹。这样,去照顾小甜,照顾所谓的“远方表妹的孩子”,便变得理所当然了,至少对他而言。
即使听起来像掩耳盗铃。
第 18 章
酒楼的饭菜多油,重盐,偏辣。
宋嘉知道了女儿怀孕,回家清炒了一道小菜,煮了豆腐汤,用保温桶提到酒楼,凑合着给小甜开小灶。
饭桌上,唐小甜坐在蒋泊和耗子中间,对面是爸爸,舅舅和舅妈,却不见外婆。
“昨晚上下雨,你外婆腿疼,一早去看过了,就不来了。”舅舅说。
舅妈则看到了坐在小甜身边一表人才的蒋泊,叹了声好福气,说“今天可是双喜临门呢。”
蒋泊听到后,装做听不懂方言,没搭腔,继续埋头吃饭。
“孩子他爸出着差呢。”一语双关,小甜笑着解释,说蒋泊只是她在A市的一个客户,刚好到西南出差,就一路送她了。
可这种借口被小甜的父亲,王兴东听了,只觉好笑,纯属小儿之言。
王兴东个精瘦的男人,一米七五的个头,尖下巴,小眼睛,第一眼看上去很羸弱。他年轻时混过社会,九十年代去过沿海,挣了些钱,见过些人,后来又蹲过监狱,早已被磨成了火眼金睛。
王兴东端着老式的白色搪瓷茶杯,杯底磕掉了一块,露出生锈的铁,里面泡着老鹰茶。他揭开盖子,看见没水了,站起身说去接,打着幌子把小甜叫到了一边。眼睛瞟着小甜微微隆起的肚子,低声说:“是和那个蒋先生的孩子吧。”
“……”小甜一怔,缓缓说了个“嗯”。
“他是个显贵的人。就手上那串的佛珠,看见了吗,凤眼菩提,尼泊尔的,上了些年月,是个古董。至少能在咱这儿买套房子了吧,比我们家的大。”王兴东瞄着蒋泊,三两眼看出了来头,“这种身份的人,愿意开几个小时车,陪工作上的乙方到我们小地方里吃趟酒席。普通客户,呵,我这般说给你听,你信吗?”
“……”姜还是老的辣。
王兴东叹气, “小铃,他不会娶你的。”
“我根本没那么想过。”小甜捧过父亲手里的茶杯,拿了热水瓶,拔掉木塞,给他杯子满上开水,递了回去,“上次说要带个男朋友回来。他是真出差了,来不了。”
“蒋先生也好,你口中的男朋友也好,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具体的得你自己拿主意。”王兴东吹开茶叶,喝了一口,“小时候我和你妈没管过你,现在大了,如果我们独断专行,你也肯定不听。”
“……”她被说中了。
唐小甜很少和父亲这么推心置腹地谈话。年幼时,王兴东在监狱里;等王兴东被放出来了,小甜早已在外打工,不常回家。童年的记忆里,有外婆粗糙的手,有妈妈在邮局的挂号信,却不曾有过什么是关于父亲的。除了一个现在已显得有些破旧的贝壳风铃,挂在外婆家正东方的窗户上。
外婆说那个风铃是早时父亲下海去沿海经商时带回来的。妈妈很喜欢,还用它给小甜取了名字,叫“一铃”。风铃挂在正东方,一来有爸爸的名字,二来在风水上寓意“家人头脑灵活”,“子女读书聪明”。
小甜曾经大半日、大半日地坐在东边窗户下的小马扎上,天晴的时候,下雨的时候,不吃饭,不睡觉,只是仰起头看着那个风铃,看到脖子酸疼,才肯罢休。然后再用认识不多的词语和拙烂的笔迹在日记本上写字,写那些想给爸爸说的话。她还记得那个日记本的壳是素净的白色,上面印着一朵红梅花,正中间用毛笔字写着“红梅”,卖得很廉价。小甜的钱只够买这个牌子的,不似别的同学爱用得花花绿绿。
素净的日记本里,小甜的句子同样写得简单:
——“今天阴天。外婆去看舅舅了。爸爸,我在想你。你呢?”
——“今天晴。我摔了一跤,膝盖疼,但是没哭。爸爸你会表扬我吗?”
——“今天下雨,去了镇上。外婆给我买了大白兔,我给你留了一颗。”
……
她写完了,就把日记本放在放在离风铃最近的那个抽屉里。接着又开始傻傻地撑着下巴看风铃。
风铃是纯纯的白色,靠近了还能闻见海水的咸腥味。有风吹过时,特别是起风的春天,它就叮叮叮地响,声音很柔和,好像在一声一声地喊着“铃儿,铃儿,铃儿”。
小甜曾无数次地希望那个铃铛像阿拉丁的神灯一样,擦一擦,就能变出个人来。当然,小甜想要的是父亲。想有父亲疼,有父亲爱,有父亲在夜里给她盖被子,给她讲大人世界里的故事,帮她欺负那群嚣张的小子。
这个愿望很小,却异常奢侈。日复一日的等待换来的只是苍白的杳无音讯。父亲没有给家里写过一个字。
久而久之,不显灵,她就厌倦了,再也不写日记,再也不相信骗人的故事。不信风铃,不信父亲,不信神,不信天,不信地。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唐小甜童年里没有这个男人的影子;
青年也没有;
当长大了,成年了,那个被称呼为父亲的男人回来了,她却和他亲近不起来,只能勉强靠血浓于水的情分维系着。他们从不熊抱,从不说笑,从不一起散步。
王兴东又呷了一口茶,用茶盖挡住脸,不让人见到他的神色,“总之,我和你妈一样,只求你开心稳当了。”
“嗯。”小甜点了一个头,同样强作镇静。
等到两点,都吃得差不多了。打牌的打牌,搓麻将的搓麻将。男人们开始抽烟。
蒋泊碰了碰小甜,喊了声“小铃。”
小甜笑,“你怎么也这么喊了,家里人才爱这么叫。”
蒋泊笑着好似没听见,只是说:“雨后空气好,领我去外面转转吧。”
唐小甜点头说好,“去看看外婆。你把相机带上,我和耗子带你去田里玩。”
耗子在旁边听到,探出个头,皱着眉头说:“他开的车只有两个座。”
小甜笑,“你又不坐。”
宋浩:“……”
小甜:“蹲着。”
宋浩想抗议。
小甜却说:“这是先下最in的一种style。”
蒋泊笑,“哪一种?”他怎么不知道。
小甜抹掉了前面四个字:一家三口,“去郊游,还带着狗。”
“……”
第 19 章
唐小甜想着蒋泊不喜欢长头发,干脆迁就地把头发盘了起来。
蒋泊把行李箱挪上车,里面放着他的相机、镜头和三脚架。载着小甜和宋浩往远处的乡下开去。
小甜的外婆住的老房子,一层,瓦房。进门的房间算作客厅,右边是卧室,左边是厨房和喂牲畜的地方。外婆七十多了,有心脏病和高血压,却仍然不肯到镇上和子女住一块。
乡下有她的庄稼地,有她和老伴年轻时一起垒的屋。在这里当了媳妇,当了妈妈,当了祖母,都过一辈子了。离开了不习惯。
外婆的牙齿脱尽,花白的头发干枯而稀疏,背因多年的劳作而变得有些驼曲。她的手大而结实,长着老茧,像男人的。褐色的皮肤上有木刻般的道道风霜。但她的眼睛很美,透出岁月经年后的静谧,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风情。
他们三个进去的时候,外婆刚睡醒午觉,假牙还泡在盐水里。嘴巴浅浅地凹了进去,一笑,眼睛成了一条线,露出红色的牙龈,显得格外慈祥。
宋浩喊了婆婆,帮忙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拎进屋,药片,理疗仪和滋补品;小甜甜喊了外婆,蒋泊则称呼了一声“宋奶奶”。
外婆坐在床沿上,虚着眼睛瞅了一眼蒋泊,和善地说:“来,孩子,过来坐。”。
蒋泊嗯了一声坐过去。
外婆又喊小甜把抽屉里的针线盒给她,要白色的线。
针线盒其实就是一个装着针线的铁皮月饼盒,正方形的,已经掉漆了,磨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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