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娼》第35章


“你真该死!”
渊澄眼看他拂衣而去。最后四个字竟让他脊背发凉。
他抬手揉眼穴,却瞥见个瘸拐的人影出现在门外。
定眼一看文无隅略显局促地扶着门框,一副想笑不笑的尴尬表情。
第41章 
“你在门外偷听?”渊澄手覆额,两指揉着太阳穴,不着情绪地问一句。
文无隅跨过门槛,一步一瘸频频扭动脖颈,干笑着回话,“岂敢,门口有侍卫呢,王爷不信…喊他问一问?”
渊澄不语,本也没想追究。
“方才碰见明秀公子,他的神情甚是可怕,吾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文无隅又是干笑。
话音未落就见王爷指缝中一道锐光穿刺过来,他知趣地闭嘴。
没一会儿又张了张口,说出句听来无比贴心的话,“王爷头疼?”
人也没闲着立马提步绕到王爷背后,两只手抚上王爷额侧揉转起来,不轻不重力度刚好。
渊澄于是松手,阖眼养神,“要说什么说吧。”
无事献殷勤绝非文公子作风,方才同榻而卧时还毕恭毕敬。若非有求于人,文公子何曾放低过姿态。
知他者莫若王爷,文无隅虽笑得不自然,可一贯厚颜的他直截了当便开口了,
“文曲想近日搬去新房子。”
渊澄弯了下唇角,“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王爷知道,这厮想一出是一出,他不敢跟王爷提,硬是将吾拖下床替他来求王爷。”
渊澄的笑意扩大,一双眼似月钩,
“文曲才真是大智若愚的高人,眼见着王府即将大难临头,他跑路的时机不早也不晚!”
文无隅不解道,“大难临头?王爷此话怎讲?”
“徐靖云落皇上手里了。”渊澄凉凉回了句。
文无隅的动作顿住一下,又闻王爷戏道,“你不是会卜卦么?给他卜一卦,他能化险为夷,王府也无恙。”
“王爷说笑了。古有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坐以待毙非君子所为,相术之说,不过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渊澄闻言,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沉静片刻才含笑道,“也对,只是我还惦记着你在涟漪阁给我测过字。”
言罢抬手挥了下,站起身,一副玩味表情等他作答。
文无隅忸怩不语,嘴半张着,两眼不知盯王爷身上哪里。
“别装哑巴。”渊澄佯装催促,难得文公子也有词穷的时候。
只听文无隅唉一声长叹,表情可谓悲怆,“王爷明知是胡诌八扯的,何必再提呢?那时老鸨的话您也听见了,吾是进退两难,索性让王爷买去,还能赚个卖身钱。”
渊澄轻笑一声迈步。他自然不满意这番话,可文公子就算摔得灰头土脸,爬起来照样风姿依旧,早就见怪不怪。
文无隅小碎步紧跟,“王爷…准了文曲吗?”
“劳动你拖着病躯来求,不准岂不驳了你的面子,跟他说他现在就能走。”
渊澄忽然停下脚步,看住文无隅,语气变得万分正经,
“但是你得留下。”
“吾没打算走。”文无隅话回得几乎没犹豫,不过还有后半句—誓死与王爷共患难哽在嗓子眼里。这个时候是该拍马屁感谢王爷,可转念一想,刻意奉承实在有违他的本心。刚挨得一顿折磨还痛着,这话说出来太过虚情假意。
渊澄见他似乎欲言又止干眨眼,于是适时沉默静等后话。
文无隅只好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
“刘大人被掳之时,王爷不是有言,同在一条船上,一损俱损。吾虽帮不上忙,自当与王爷还有二位大人同舟共济。”
渊澄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施然掉转身又坐书案后。
他恍惚想起那一日,想起文无隅口中的是为非、非为是。
那些把是非颠倒的宽解之言,可是出自堂下这位背负深仇大恨的文公子之口。
“你有这份觉悟我很欣慰。在这我也给你道个歉。”
文无隅望定王爷不明所以。
“为着你进王府以来所受的一切苦难吧。”
渊澄讲这话时的眼神有些飘忽,道歉的口气不算敷衍,却不见得多诚恳,
但是文无隅闻言却已然咧开嘴表示接受,
“王爷言重了。”
渊澄掠去一眼,抽了卷宗摊桌案,“退下吧,少走动多休息。”
“王爷不回去?”文无隅多了句嘴,方才明明已走到门口。
渊澄盯着卷宗,“文曲怕是不敢当着我的面收拾家当,他既想走,让他趁早,晚了可不是我说了算。”主要眼下不宜和齐明秀再起争执。
风雨欲来偏感处,蚁先移穴鹤移巢。
他亦是人血肉身,亦得筹谋出路。
况且已能笃定除了信鸟,文无隅再无其他途径与外联系,没必要继续住西厢。
堂堂王府,浑水摸鱼的机会绝无再有第二次。
文无隅用别扭的走姿回到西厢时,正看见文曲半个后脑勺,身子贴墙紧抱门框,活像受惊的小兽。
院里传来阵阵掀桌坠凳的嘈杂声。
瞧这点出息,文无隅轻拍了下他肩膀,把文曲吓得一哆嗦,
“哎呦,主子…你吓死我了。”
“你能不能长点出息?”
文无隅说着欲往院内去,文曲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怯生生道,“明秀公子发疯了,咱们等会儿进去。”
文无隅斜他,“王爷准了,你屋里值钱的东西不少,被他一并摔了可别叫冤。”
文曲吞口水,“那…也没命重要…”
“嗯…”文无隅点头认可,话却一转,“不过王爷说要你现在就走。”
“哈?”文曲睁大了眼,吃惊道,“王爷这么说了?我只不过叫你跟王爷提一下,他不高兴啦?”
文无隅不说话,打斜眼看他,眼神里意思是那位主都在拆家了难道王爷的心情还能是高兴的?
可惜文曲脑子转不过弯,一副天真貌等主子下文。
文无隅兀自摇头,“只说你收不收拾吧?”
“收啊,可也太急了,我一点准备也没有,武曲昨天才提起,他肯定也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文曲很是为自家主子操心。
殊不知他家主子急需有个藉词进出王府,适才拿他有惊无险地做了回挡箭牌。
当然,他亦好奇曲大人来访所为何事,只是磨磨蹭蹭去得晚了些罢。
不由不叹世上巧合之事委实耐人寻味。
文无隅想了想,笑言,“你有这个精神,往后一日三餐有劳你不辞辛苦送王府来,吾也好拿王府的银子打赏你的孝心,一举两得起不美哉!”
文曲听罢,不满地撅起嘴,“来回一个时辰,黄花菜都凉了。我还不如在点翠楼数钱来的快活!”
这时摔打声停止,院里一片悄静。
文曲伸长脖子往里瞧。
目光所及之处,遍地狼藉。家私瓷器尸体横陈支离破碎,连栽种的花卉也未能幸免。
文曲呆呆回看,文无隅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道轻手轻脚地偷摸溜回自己屋。
第42章 
当日傍晚,文武曲肩扛手提全副身家,悄悄打王府后门离开,赶着青牛板车浩浩荡荡前往城郊新宅。
翌日,齐明秀被光明正大地从王府正门轰走。随行小厮演技逼真,哭天抢地指桑骂槐好半晌,才义愤填膺而去。
王府一气儿走了三个主,王爷这几日又焚膏继晷格外勤恳,西厢只剩文公子一人居住,独对一院子残花败枝让他不得不兴叹‘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遍地不开门’。
突然没了文曲这个话痨,他一时无法适应。
新来的小厮妥妥的胆子针尖大,一问三摇头,再问他能哭给你看,因此文无隅无事不敢聊闲。
可跟在身边五年有余的文武曲,远住城郊过上没羞没臊的好日子,这难免让他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失落感,所以清闲自在惯了的人终于也有心猿意马的时候。
左右闲着,伤口带来的不便已不足以成为他整日赖床的理由,于是再次勉为其难开尊口,吩咐小厮领他去王府花园逛一遭。
小厮二话不说忙走前引路。
不料方踏出院门,便看见把守书房的侍卫快步而来。
新组合的主仆二人默契地等在原地。
侍卫只好大走几步,抱了个拳,“宫里来人宣旨,王爷传文公子一道听宣。”
文无隅点头,心知兹事体大不敢拖延,立马脚底生风跟了去。
远远就见太阳底下一队侍卫肃立,长戈铁甲寒光熠熠。
打前头站着个暗绿色缎面官服的侍者,一脸褶皱,看着他直晃脑袋。
文无隅赶紧小跑几步,近前才发现一干人埋着头大气不敢出,唯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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