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_植鄰》第8章


就算是偏执,也只想要跟公子一起走下去,这是闺阁中的女儿,唯一能给人生留下意义的所在。”
“芈风……”他总是败倒在她的温柔下,伪装起来的铁石心肠,回回都被这清清浅浅的声音融化,“可是我不能,正因为我也在意,所以我不能就这么害了你……”
“我已经等了公子五年,难道还怕这些生离死别吗?”芈风皱起了眉,“公子何曾这样懦弱过?瞻前顾后可不讨人喜欢。今天我就说明白,选择权在公子手里,可我认定了的也不会轻易改变。公子愿意怜惜,那自然一生不负;公子若执意要走,那我会一直等,无论多久。”
“妹妹!”
芈狐着急了,想要上前去,芈风却果决地转身就走。
“芈风!”晋光叫住她,就像当年在回廊上她叫住自己一样,芈风也没有回头,他也便忽然体会到了那时芈风的感受,望着那背影凄冷地问,“你一定要逼我吗?我这样的人,不能有牵挂啊……”
“那么我算是公子的牵挂吗?”
芈风猛地回头,突然的对视让晋光怔愣住。他这才发现她的眼睛还是如当年一般澄澈,总是眉目含笑,认真起来的气势并不能抹杀掉温柔。其实早已在心底认定她就是值得好好宠爱的世间最好的女子了吧?可是一声“是”已经卡在喉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世子!世子!有急信!”
门外慌慌张张的通报在解围的同时也带来遗憾,晋光忙别过眼,芈风轻轻瞑目像是瞬间想通了什么,慢慢地回过头去。
“什么事?”芈狐说着接过来人手里的两封信,也不避嫌,当面便拆,匆匆看过一眼,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
“怎么了?”芈纯担忧地出声问。
把信递过去,芈狐的声音有些疲累:“晋国和齐国两位相国同时来访,三五日就要到了。”
“什么?”芈纯接过信,仔细地看了又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望向榻上的晋光。
“麻烦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啊!”芈狐一声嗟叹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便大步迈出了屋子。
第8章 使邻国择贤急求任,留臂膀深情恨弃身
荀惠与齐相田蒙几乎是同时到的,相国出使是从未有过的特例,同时来了两位相国,京华驿馆简直蓬荜生辉,可芈狐为此却伤透了脑筋。
齐国与楚国自来结有姻亲,只是近来联系不多,外交关系倒是一向正常,若是寻常的事,互派行人使节也就能解决了,用不着巴巴地派相国亲自来。尽管田蒙是随着新齐公姜辉上位才刚坐上相国位的,这身份却也不可怠慢,于是芈狐先行接待了齐国使团。
为什么把晋国人撂到一边呢?经上次在思光殿的谈话后,芈狐对晋国的事讳莫如深,不用想也知道荀惠是被派来找人的,芈狐一点也不想见他。
楚国这边排场摆得很足,接待的齐国使团却意外的不够规格,不仅不像是跟随相国的标准配置,而且像是在极为有限的时间里匆匆组建起来的。面对满堂陪着来观礼的楚国大臣,田蒙的表现也十分奇怪,像是不情愿地在急迫地走不得不走的礼节程序,其间还不断暗示芈狐要密谈。
密谈便密谈吧,芈狐只带了芈纯,与田蒙到了书房,屏退左右,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三个人。田蒙再三环顾四周,才做贼似的从袖里拿出封得严严实实的密信来。
芈狐与芈纯面面相觑,接过来一看,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确是值得这样鬼鬼祟祟的大事。
“这么说,齐公时日无多了?”芈狐看完就随手把信扔给芈纯,皱着眉问田蒙。
“是。”虽然不愿承认,可田蒙不得不说实话,“君上年前就抱恙,医者反复看过多次,本来已见好转,谁知连严冬都熬过了,春来反而病情急转直下,只怕是捱不过这个月了。”
“春生阳发,接的是阴寒至极,阴阳运行时还可平衡,这阴阳交替之时,对于病人来说反而是最危险的时候。”芈狐似乎对此深有体会,“父亲也染恙许久,平常还能每日问政,上个月尤其沉重,就连我侍奉榻前,有时也认不出来了。”
田蒙叹息一声:“贵国还有世子做主,鄙国已是穷途末路了。”
对此芈狐倒是惊讶:“君侯何出此言?”
“君上无嗣,宗室稀疏,鄙国无人主政,就连外臣也深感无力啊!”
“君侯是代齐公行政,也有难以化解的困难吗?”
“说来惭愧,公国首脑就如王城天子一般,有时虽没有实权,却实实在在是公国的象征,这象征是从血统中来的,别人越俎代庖,国民不会认。冒昧地说,世子现在行事畅通无阻,不也是因为一面有楚公的授意,一面有世子的身份吗?”
芈狐笑笑,不置可否:“所以鄙国能帮上什么忙吗?”
终于等到他问这句,田蒙向前微倾了倾,郑重说道:“鄙国无有世子,宗室凋零无人能继,君上担忧,特遣外臣来送信,希望能从贵国物色宗室公子,赴齐国继任。”
“什么?”这样的要求让芈狐措手不及,忙问道,“不是说国民认定了宗室吗?他们连你这个相国都不认,难道会认临时赴任的楚国人?”
“这不一样。刚刚也说了,宗室不过是血统问题,齐楚两国自来有姻亲关系,且比其余任何两国之间都更亲密,所以虽分作两国宗室,血统却是一脉,这是天下四国间都心照不宣的事实。”田蒙耐心地解释着,也忧心于这件事的难为,“请恕外臣唐突,若不是鄙国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就这样贸然来贵国提出这样的请求,齐楚是兄弟之国,政分两国,亲缘却不分你我,想必世子也不忍见鄙国内乱吧?贵国西边可是有秦国威镇,这东边再一乱……”
“行了,我已经知道利害关系了,你不用多说。”一个晋光的问题还没理清楚,又冒出这般棘手的事来了,芈狐心里烦闷,“就是鄙国宗室也没有太繁茂,就算是我有此心,能不能真帮上忙还另当别论。你们君上派你来,对这人选也一定早已有了打算吧?”
“是。”田蒙并不绕弯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伴在一旁的芈纯,恭恭敬敬地回答,“君上特别授意,点名要公子纯。”
“什么!”芈狐更是措手不及了,这回连芈纯也惊得说不出话,忙侧眼看了看芈狐,两个人都是无比惊惶。
知道这话说出来会激起强烈反应,可对他们这过激的举措田蒙却依然不甚理解,于是接着说了下去:“君上说,公子纯是楚公的亲侄儿,血统自不必说,且为人温良仁厚,可继大任。”
芈狐并不想知道这些场面上的托辞,他只关心这个问题:“齐公是什么时候见过的仲约?”
没想到他劈头就这么问,田蒙一愣,才答道:“世子忘了,齐公也是来过一次楚国的。八年前京华学宫的论辩,鄙国公子辉来观摩过一场,就是在那场论辩上第一次知会了公子纯。后来公子辉继位齐公,就是现在的君上。”
这么一说芈狐就想起来了,又是京华学宫的旧事,一连来这两颗烫手的山芋,连芈狐自己也要怀疑在学宫那些看起来最美好的日子其实是隐患了。本来产生不了什么关系的人,被学宫一融汇,就埋下了今后要出事的伏线,一伏千里,集中在这一刻爆发。
“我不答应。”芈狐低声拒绝。
“世子……”已经料到会被拒绝,田蒙想要解释什么。
“别说了!我不答应!”芈狐起身便吼,“我实话告诉你,楚国也是内忧外患,我现在只有仲约能用!仲约是我的臂膀,你见过把臂膀拆掉去帮人忙的吗!”
声音回荡在大殿里,听得刚来在外面候着的荀惠也是一惊。没人敢说话,芈纯心下一颤,痴痴地盯着芈狐,看他疲惫地闭上眼,下逐客令:“相国请便吧,我这里还要接待下一位相国呢。”
田蒙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益了,只好悻悻地先退下,回身时却留给芈纯一个眼神,在门口与荀惠擦肩。
殿里的气氛有些僵硬,荀惠知道不宜谈事,只有这么一个进见的机会,却也只好硬着头皮拱手行礼:“外臣荀惠见过世子。”
芈狐连眼睛都懒得睁,带着倦意寒暄:“君侯从晋国来,一路辛苦。”
“有君命在身,何敢言辛苦?”荀惠赔着笑,小心翼翼地提正事,“外臣此来,是代君上请世子帮忙……”
“找人?”直接打断他的话,芈狐睁开眼,盯着荀惠的眼里有杀气。
荀惠一句话被哽在喉头,既然撞在世子气头上了,也就只好抿抿唇自认倒霉,继续小心地说着:“君上已向世子送来亲笔信,想必世子也早已明悉其中利害,若是公子光在贵国,还请世子以大局为重,切不可顾念同窗之谊,引火烧身。”
“晋公还真有意思啊,都送过亲笔信了,还巴巴地遣了相国亲自来出使,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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