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诡印》第760章


从翰林院出来后,当年的同期学子要么被分配到了地方为官,要么继续留在翰林院中。而成绩较好的,例如江家两兄弟,则被任为了部院主事,而我则从从六品一举跳到了正五品,为光禄寺少卿。
在我准备就职的这段时间里,朝中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太傅李林涵,上奏弹劾兵部尚书荣宽,在朝中引起了一片波澜。
兵部尚书荣宽是两朝元老,在朝中威信极高且党羽无数,最主要的是,荣宽是当今圣上最有力的支持者,当年先皇驾崩之时虽立有太子之位,但三皇子因为善于经营所以人脉颇广,对皇位也虎视眈眈。眼看太子地位不稳,最关键的时候荣宽站出来为太子保驾护航,顺利帮助太子接过权利,可以说,若是没有荣宽。当年三皇子和太子之间免不了来上一番龙争虎斗。
如今李林涵弹劾荣宽,满朝文武立刻群起而攻之,无数奏折犹如雪花般呈到圣上面前,内容无一例外,全是要求圣上治李林涵污蔑同僚之罪的。
圣上在诡异的沉默了几天后终于下旨。李林涵这位‘弹劾专业户’终于栽了一个大跟头,被圣上罚去了边疆寒苦之地三年。
李林涵走的那一天,京中无一人相送,我在内心中挣扎了半天,才让金小发带着我悄悄来到了城门口,并截住准备离京的李林涵一行人。
“你怎么来了?”
李林涵面色憔悴,使其更显得苍老了许多,见到我来了,他神色异常吃惊。
我对其施了一礼后忍不住轻叹口气,问道:“李公今日离京。小子前来相送一程。”
李林涵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语气悲哀的道:“老朽在京中已有数十年,历经三朝风雨,曾自认也有老友无数,可如今我要走了,那些老友无一人送我,倒是个一面之缘的年轻后生前来相送,这人世间人情冷漠,也莫过如此了。”
说罢,李林涵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他指了指前面,道:“你若是不急,就陪我到前面走走吧。”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上去扶住李林涵,陪他走了两步,最后我忍不住内心中的疑惑,问道:“李公,您为何非要去惹那荣宽呀?荣宽在朝中党羽无数,地位也早已根深蒂固,您和他作对,最后又能落个什么好呢?”
李林涵沉默片刻,随即惨笑一声,道:“想扳倒荣宽的人不是我,而是当今圣上。”
“什么?!”我心里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荣宽可是圣上当年的铁杆拥护者呀,圣上怎么会…;…;”
李林涵长叹一声,道:“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圣上登基后,荣宽仗着拥龙之功渐渐变的肆无忌惮,将满朝文武都不放在眼中,行事也嚣张跋扈起来,甚至敢在暗地里挑战圣上的权威,对于圣上而言,荣宽已经是个威胁了。我这么说,你总该懂了吧。”
我沉默片刻,只是额头却起了一层冷汗,道:“李公的意思是,是圣上让您…;…;”
李林涵轻点了点头。道:“我是一把刀,如今刀砍在铁板上了,钝了,也自然该扔了。”
说到这,李林涵扭头看了我一眼,道:“其实满朝文武都知道我为何屡次弹劾朝中大臣,这也是他们不敢和我走近的真正原因,我李林涵年事已高,也不想寻死,这次弹劾荣宽也是无奈而为。可是圣上想不到的是,这荣宽在朝中的根基竟如此之深了,以至于满朝文武明知道这是圣上的意思,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上奏死保这荣宽。”
“如今圣上已经撕破了脸,这荣宽必不会坐以待毙,且看圣上还有什么高招,不然这天下恐怕真要乱了。”
我点了点头,兵部尚书统管全国兵事,这荣宽又在边疆经营多年,若想反,那天下无疑会陷入一场浩劫之中。
和李林涵静静的走了一会,最终他回头看了一眼帝京,以及城楼上空依稀可见的未央宫时忽然一叹,道:“也就最后看这一眼了,这一走,这辈子我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我愣了愣,随即连忙道:“李公切勿灰心,圣上只是说要罚李公去边疆三年,可是李公毕竟是替圣上做事,他日后一定会再调李公回京的,这个期限绝不会太长,至多一年,李公便能够返京了。”
李林涵苦笑一声,他指了指自己,道:“我今年已经七十九了,此去边疆迢迢万里,我即便不倒在路上,在边疆寒苦之地又能够熬上几天呢?”
我张着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七十九已然算是高寿,很少有人能够活到这个年纪,而李公年事已高本就身体不好,这一去别说是到边疆了,恐怕连路上的颠簸都吃不消。
第八百三十二章 可是张驸马?() 
李林涵终究还是走了,只是他走后没过几个月,我就听闻他暗疾发作,死在了半路上,消息传回来的那天,洛阳无数贵人弹冠相庆,连酒楼的生意都好了许多。
李林涵的死,死的太过突然,甚至我都不知道他是承受不住沿途的颠簸,还是被人暗害了,毕竟这几年因为他弹劾的高官太多,虽然众人明知道这是圣上的意思,但对李林涵还是暗恨了起来,昔日他在京城,又有圣上庇护自然无事,如今被发配边疆,身旁又没几个护卫,这样的大好机会我不信会没人动心。
不过人死了终究是死了。无人能替他翻案,就连圣上也不过轻飘飘的甩下一句厚葬,就没有了下文,我一面心寒的同时,也一面观察朝廷中的动静,想看荣宽和圣上的争斗,究竟什么时候会分出个胜负。
自李林涵走后,荣宽就彻底和圣上撕破了脸,荣宽借着有病在身的理由,接连几个月都没有上朝,李林涵死后荣宽还上奏圣上,说自己想辞官归乡,可却被圣上给驳回了。
事已至此,圣上自然不会放荣宽离去,就连帝京的宵禁都比以往严厉了许多,晚上的街道上经常有甲士四处巡逻,面对这种诡异的气氛变化,荣宽感觉到了危险,一个月连上三十七道奏折,可全都被圣上给一一驳回,这时任谁都能嗅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帝京中消息稍灵通一点的开始人人自危,原本夜间生意非常好的青楼酒坊一时间也门可罗雀。
终于,荣宽服软了,开始主动上朝,平安无事了几天,圣上开始渐渐收缴荣宽手里的兵权,荣宽人在帝京根本无计可施,最终也只能让圣上如愿,当边疆几个重镇的节度使由荣宽的门人弟子换成了朝廷派去的特使后,许多人都已知道,这场争斗已经尘埃落定,圣上又赢了。
我本以为此事应该已经尘埃落定,被架空兵权的荣宽要么被扫地出门,要么就和李林涵一样,授予一个三公的虚衔后当佛供起来,可我还是高估了圣上对异类的容忍度,荣宽交出兵权后的第二个月,在家中摔了一个跟头,脑袋撞在了桌角上,不治身亡。
荣宽死后,圣上悲痛万分,赐谥号,厚葬,可谓身后之事给荣宽办的异常风光,正当天下百姓感慨圣上仁悯的时候,满朝文武却噤若寒蝉。
之前李林涵弹劾荣宽的时候,许多人死保荣宽。现在荣宽死了,圣上未过多久就在朝中掀起了一场大清洗,那些支持荣宽的,要么被贬,要么被罢官,许多人趁着这个机会一跃而起。当中代表的就是江夏河。
江夏河自荣宽倒台后,被任为监察御史,虽然只是从七品,但却位低权重,可以弹劾百官,对府州县道进行实质性监督。可谓深得百官忌惮,一时间原本‘默默无闻’的江夏河之名一下子便在朝野中广为流传开来,许多有心人在暗地里向江夏河频频示好,江夏一时间也可谓是风光无两。
而我的境遇却并不太好,也许是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老话,我似乎突然被圣上厌恶。没过多久便被调离翰林院,另任为定远知州。
定远是个散州,隶属于镇南府,品级虽为从五品,但定远靠近边疆,属于苦寒之地,被调到了这种州府,也意味着失了圣眷,而我在去往定远的前夕,圣上还下了一道旨意,说去定远迢迢万里,长平公主体弱。恩准其留在京中调养,择机再去定远。
事已至此,我已心灰意冷,明白圣上的心意,离京前一日,莫兰进宫迟迟未归,我也不想等她,便和金小发坐着马车准备出城,这时以往对我恭敬有加的权贵,此时也不见了踪影,也就是这时,我才体会到了李林涵出京时,内心的寒凉。
出了城门口,只见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江夏河和江念越,见到这两人我连忙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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