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102章


曾渔进书屋向夏先生见礼;略略说了进学经常;夏先生大喜;对在座的十几名学生道:“这位曾渔曾九鲤乃我最得意的学生;你们也都听到他进学的经历了吧;只要有真才实学;何惧暂时的坎坷;曾九鲤就是汝辈楷模。”
众学子都大受鼓舞;院试落榜还能求得大宗师补考啊;以后他们也这么来
曾渔主仆就在书院用午饭;午后;夏两峰先生让曾渔把袁州补考时作的四书题八股文“立贤无方”默写出来向学生们讲解;曾渔这篇八股文作得甚好;夏先生指点其中妙处;东岩书院的学子们衷心佩服;觉得曾渔能靠补考进学实在是名至实归。
傍晚曾渔去纸商夏楮皮家拜访;那日曾渔与母亲、小妹离家去上饶;曾得夏楮皮相助;受人恩惠不能忘;来到纸商夏楮皮家时;其家人说夏楮皮经商在外;尚未归来——
当夜;曾渔和夏先生在山麓散步闲谈;曾渔说了蒋元瑞的事;夏先生震惊道:“竟还有这等事;实是我东岩书院之耻。”又道:“蒋元瑞学业平平;这次意外进学;我还真以为他积有阴德呢;不料却是这等卑劣手段;现在是身败名裂了。”
曾渔向夏先生说了自己要在上饶安家的事;请夏先生以后去上饶一定到他那里做客;就在北门外;夏先生笑着答应。
夜里入睡前;夏两峰先生枕上听到幽幽的箫声;他知道那是曾渔在吹箫;曾渔以前在东岩求学时早晚都会吹箫;这以后怕是再难听到了吧——
翌日一早;曾渔拜别夏两峰先生;带着小奚僮四喜上路;东岩书院这边到永丰县城将近四十里路;都是丘陵山路;这条路以前没走过;遇到乡民就要问路;以免走岔。
午后未时末;主仆二人渡过丰溪水来到县城南门外;在码头边的食铺随便吃了一些东西;置办了一份贽见之礼;曾渔便去西山下吕翰林府第拜访;吕府管家见是曾渔;很是热情;说家老爷被斯县尊请去了;曾渔想着自己进学了也要去拜见本县知县和儒学教官;便向吕管家说了一声;带着四喜进县城。
永丰县城的城墙是新筑的;曾渔上次还为吕翰林代笔写了《重修永丰县城记》;不知那碑记立在哪里;主仆二人从西门入城;四喜道:“大少奶奶娘家的生药铺就在那边呢。”
曾渔心道:“可别让我遇到谢子丹;谢子丹上回被我揍得惨。”一念未了;就听四喜低声道:“少爷;我看到陈弯狗了。”
陈弯狗就是谢家的男仆;上回在上饶县城曾渔痛殴谢子丹;谢子丹身边的两个男仆其中一个就是陈弯狗——
陈弯狗从生药铺出来;两手抱着一个箩筐;箩筐里想必是药材;正走着;一眼看到曾渔主仆;陈弯狗吃了一惊;转身便走;回生药铺去。
曾渔对四喜道:“我们快走。”从丁字街往东;向县衙方向大步而去。
四喜快步跟着;说道:“少爷怕他们什么;以前不怕;如今更不怕。”
曾渔道:“不是怕;是不想惹麻烦;我要急着回上饶修葺房子呢。”
可是这麻烦呢想躲还躲不过;主仆二人刚走到县衙前的申明亭畔;听得身后谢子丹在叫:“曾渔;看你还往哪里逃”
曾渔止步转身;就见谢子丹领着五、六个健仆大步追来了;这些健仆手里或握木棒或执扁担;气势汹汹的样子。
第一百零三章 典吏与秀才() 
永丰县衙大门前广场人来人往;见有人喊打喊杀;纷纷朝这边聚过来看热闹。
曾渔将名帖交给四喜;让四喜去县衙投刺;四喜飞跑着去了。
谢子丹领着五个健仆冲到近前;见曾渔不退避反而迎过来几步;谢子丹是被曾渔打怕了的;生怕离得太近遭曾渔毒手;赶忙止步;喝命左右健仆道:“给我打”
曾渔双手叉腰;喝道:“谁敢动手;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谢子丹当日被曾渔左右开弓打得鼻青眼肿;两个多月了;脸上淤痕犹未消尽;指着曾渔破口大骂:“狗贼、婢生子;今日看你还怎么蛮横;你这个下贱的婢生子;有娘养没娘教的——”
曾渔脸色霎时铁青;双眉倒竖;牙关紧咬;猛冲过去;右手猛地挥起;劈脸就是一记狠狠的耳光——
谢子丹没想到他这边人多势众;曾渔还敢冲上来打他;后退不及;被曾渔一巴掌打翻在地;还未及惨叫;屁股又挨了重重一脚;满地打滚。
两个谢家健仆一人挥木棒、一人举扁担朝曾渔就砸;曾渔闪过扁担;曲左臂格挡劈来的木棒;忍着小臂骨剧痛;手臂一扭;手掌已经抓住木棒;同时飞起一脚踢翻那执棒仆人;夺过木棒——
其他三个谢氏仆人一齐围过来;曾渔喝道:“谁敢殴打秀才”一手执棒;一手一掸袍袖;这生员身份必须亮出来啊;不然被几个蠢汉打上几扁担岂不是冤。
那几个逼过来的谢氏仆人一听曾渔这话;定睛一看;哇;方巾褥衫;秀才相公啊;秀才相公谁敢打;见官是要挨二十大板的;几个仆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动手了。
谢子丹被扶起;捂着肿起半边的脸;怒叫道:“打死他;打死他”
陈弯狗道:“六少爷;他是秀才了。”
谢子丹左耳“嗡嗡”响;方才滚倒在地没听见曾渔自表身份;这时听陈弯狗提醒;才看清曾渔的秀才衣巾;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他是假冒的——”嘴角一扯;痛不可当;怒道:“他哪是什么秀才;他早落榜了;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揪他见官。”
陈弯狗道:“我去请大少爷来。”飞跑着去了。
所谓大少爷就是谢子丹的大哥谢满堂;谢满堂在县衙刑房做典吏;在平头百姓面前颇有威势;这时听到申明亭这边人声嘈杂;有人喊“打人了;打人了”;谢满堂便领了两个皂隶来看是谁人吃了豹子胆敢在县衙大门前行凶斗殴;正遇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陈弯狗——
陈弯狗道:“大少爷;曾家的那个小子又把六少爷给打了;就在那边。”
谢满堂皱眉问:“是曾渔;这小子还敢回来?”
陈弯狗道:“是啊;大摇大摆的;又把六少爷打倒在地;还自称是秀才。
谢满堂“哦”的一声;一挥手;带着两个皂隶快步行至申明亭;喝开人群;果然看到曾家的那个小子方巾褥衫的站在那里;见他过来;并不慌张;还拱了拱手叫了声“谢大哥”。
谢子丹捂着半边脸叫道:“大哥;这小子猖狂至极;抓他见官去。”
谢满堂瞅了小弟谢子丹一眼;便阴沉着脸上下打量曾渔;冷冷问:“你这衣巾哪里来的?”
曾渔道:“江西学政黄大人亲手颁赐。”
谢满堂道:“据我所知;本县这一科进学的八位秀才当中并无你的大名。
曾渔实话实说道:“广信府院试我的确落榜了;心有不甘;赶赴袁州求得黄提学破例补考;得以进学;现是府学生员。”
谢子丹歪着嘴叫道:“大石的蒋元瑞就是府学生员;府学里何曾有这小子;这小妾养的——”
“住嘴”曾渔怒喝;手里木棍指着谢子丹道:“看在你大哥在这里;我饶过你这一次;你再敢出言不逊;我把你满嘴牙齿都打掉。”
谢子丹赶紧往大哥谢满堂身后一躲;说道:“大哥你看;这小子何等嚣张;在你面前都敢说要打我。”
曾渔道:“谢大哥;看在我兄嫂的面子上;我不与谢子丹多计较;也不想与你们谢家结深怨;你若是疑心我这生员功名是假冒的;你就与我去见斯县尊;便知真假。”
谢满堂见曾渔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禁有些迟疑;心想:“难道这小子真进学成生员了;又或是故作大言;认为我不敢与他去斯县尊面前对质;就好糊弄过去?”
那谢子丹是一百个不信曾渔进学成秀才了;见大哥谢满堂似乎被曾渔唬住了;忙道:“大哥别听这小子胡言;他不说是县学生员却说是府学生员;显然是欺你们不会跑到府城去验证;照这样说我还是状元呢。”
曾渔淡淡道:“何须去府城;去见斯县尊便知真相;只怕你们见了要后悔
谢子丹左脸痛得厉害;见曾渔这副淡定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叫道:“大哥;不是正要抓他见官吗;五花大绑他就老实了;看他还怎么装神弄鬼。”
谢满堂也觉得补考进学不可能;小弟谢子丹两次被打;就算曾渔是秀才又如何;难道秀才就能随便打人;喝命两个皂隶:“揪他去刑科房。”
曾渔道:“谢典吏;要抓你来抓;不要连累他二人;我敢说;谢典吏你抓了我;你这典吏做不成;立竿见影;很快就见分晓。”
秀才哪能随便抓呢;两个皂隶迟疑不敢上前。
谢满堂却被曾渔的话激怒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谁不认得他谢满堂;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