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第12章


我真会自我安慰真另类。
新学期的开始,我感到有点寂寞。燕子依然无影无踪,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飞回来。寝室老大加入学生会,每天像个事儿精一样,老二跟随老大加入学生会,每天跟着老大屁股后面晃晃悠悠,俨然老大手下一打手;老三,考了第二,每天依然沉溺题海。我只考了第四,离我的目标又远了一步。
黄毅在开学前一周去了曼彻斯特,贝克汉姆踢球的地方,他走得很徐志摩,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我去寝室企图寻找一点遗物纪念纪念他的时候,才发现他连墙上那张半裸美女的漫画海报都带走了,让我怀疑他是不是都没存在过。
我突然又一次陷入很孤独的境界,有时候我想人生是不是就是一趟火车,你的朋友在你的旅途上上下下,但没有一个人陪你坐到终点。想想都很可怕,能够陪伴你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幸好这一站,张文锐上来了。他时不时就喜欢“淫”诗作对,给我灌输点很宝贝很安妮的东西,特别是当我向他倾诉高考落榜来到第二志愿的痛苦时,他就喜欢弄些自以为比较有哲理比较牛逼的如“生活就像强奸,小样你不能反抗就乖乖享受吧”这样的诗。对了,还记得军训那篇《军训好啊好,军训就是好》吗,就是他写的。
有一次我俩在田径场散步,我又给他说我没考上清华的痛苦。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来了:学会遗忘忘记梦想学会遗忘忘记孤单……
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然后脱口而出:停,停,我怎么听着像“学会梦遗”啊!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都怪我以前和燕子开玩笑开惯了,果然锐哥马上露出一脸杀气,围着田径场足足追杀了我三圈。
如果说张文锐像个手表一样陪我度过时间,那么段可仪就像一个闹钟时不时在我生命中响起。
不过那天闹钟响得特别早,清晨六点钟,从上大学来,我就没有在八点以前起过床,段可仪打电话来了,第一句话就是“猪头,还在睡”。
我大喜,根据我十多年的人生经验,一个女生叫你猪头时,就表示你比较有戏了。
然后她叫我马上赶到爱晚亭,有重要的事。我刚做一个超级美梦,段可仪和苏果两个人像赵灵儿和林月如一样跟着我去闯荡江湖。我一刻也不敢迂留。用军训的速度把自己打包完毕,然后用宝马的速度奔到爱晚亭。
小贝死了,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的确是很重要的事啊!我的偶像贝克汉姆啊!
我揉揉眼说,什么。
她确认了一遍小贝死了。
我第一反应是,维多利亚怎么办?
死人,讨厌,是小狗。她气鼓鼓地说。
过了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一把铲子,说:走吧,我们给它找一块风水宝地。
我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她半天,说,去干吗?
她嘀咕了一下,还说自己从小就很聪明呢,当然是找个地方把它埋掉啊。
我吓了一跳,然后说,不会吧,送去火葬得了。
不行,要火葬你自己去火葬。
我又没歇去火葬干吗?不过没办法,段可仪总是一副很鬼的样子,喜欢做些诡异的事,不过,我也喜欢。
我们翻遍了整个岳麓山,从爱晚亭到清风峡,从云麓宫到白鹤泉。春天早晨的岳麓山,和山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像一个世外桃源,像一个仙境传说,而我,带着一个妹妹拿着铲子在闯荡江湖。
最后,小贝的坟墓选在一棵百年的枫香树下,不远处是一个名人的坟墓,段可仪说这儿很美,向阳。
那天早晨的确很美,我们辛辛苦苦挖好坑以后,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从高大的树木的层层叶子中投射下来,一束一束像手电筒一样,特别壮观。我们都累得出了汗。
我说幸好我们是白天来挖,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是盗墓的呢。
段可仪扑哧一笑,然后马上又板着脸说,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小贝死了你还开玩笑。
我说谁叫它咬我。
段可仪马上作势一铲子欲行凶,我躲开前三斧,说,好了,你老实交代吧,是不是你就是杀小狗的凶手。
我是凶手,没搞错吧,白痴!好,就算我是凶手,那动机是什么,你懂不懂推理啊,做什么事都要有动机的,懂吗?
我故意装作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小样的,你自己心里明白。?段可仪更加郁闷了。
我说,给你讲个相似的案例吧,听说过这个故事没有,在父亲的葬礼上,妹妹遇到了她很喜欢的一个男生,但是却不认识,过了一个礼拜,姐姐死了,请问,凶手是谁?动机是什么?
一提侦探故事段可仪两眼立刻放出光芒跟狼似的,说,凶手是妹妹,因为妹妹想见到那个男生。
我说是啊,和这个案子够相似吧。
段可仪一脸茫然,够后知后觉的了,等她反应过来,我早就笑得肝肠寸断了。她对我暴力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你的任务还没完,今天晚上九点,我们从岳麓书院后面的小路上山,给贝贝举行葬礼。记得啊,北京时间二十一点,对了,你还要给小贝做一个棺材。
棺材?我不会做啊。
你不是学力学的吗,看你天天拿图纸在画什么的,少废话,再啰唆,把你给小贝陪葬了。
天哪,什么理啊,刚开学别人告诉我学力学的去拖拉机厂我就够郁闷了,现在你居然告诉我学力学的是做棺材的,得,哪天再去找那个叫肖翎的打一架退学回去算了,考武汉X大找苏果去。
回到寝室,老大问我到哪儿去了,我说:我第一次看到了日出,好壮观,谁叫你丫睡懒觉,对了,你会做棺材吗?小的。我比划着。
老大一脸茫然像个白痴看着我。
学力学的都不会做棺材,你看你天天拿图纸在画什么画,白画了。我用段可仪训我的话说老大,说完趁老大没反应过来,赶紧跑了,怕被K,估计他也得郁闷好半天了。
北京时间二十一点,我准时出现在岳麓书院后面的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和段可仪接上头,一起摸着黑上山。
我给小贝准备的棺材是一个纸盒,翻遍寝室,我怎么也找不到一块合适的木头,最后终于翻出我那双阿迪球鞋的盒子,正合尺寸,我说:小贝,委屈你了,就将就一下吧。
段可仪胆子很小,走小路的时候,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衣角,像小时候妹妹跟着我玩藏猫猫一样。这种比喻诱导我心中产生了某种想保护她的欲望,二月的暗夜里,岳麓山的树林中有种弥漫的清香,有点像草木的味道,又有点像段可仪身上的洗发水的味道。多年以后,我偶然也会回忆起这种味道,然后就一下子掉进时光的河流,回到那个岳麓山郊外的晚上。
祷告仪式很简单,段可仪就地采花,还带来一包狗食,然后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脸上表情神圣虔诚,让我想起angel这个词。
虽然我被小贝咬过,但看到这样凄惨的场面还是有点难过,仪式进行了半天,要埋土的时候,段可仪说,让我再看小贝一眼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那么久都不伤心不流泪,段可仪这一句话就像一颗催泪弹一样,一下子击中了我心中最软的那块地方,血流不止。
三个月前,在舅舅的葬礼上,下土的那一刻,妹妹也是大哭着爸爸过去抱住棺材,不让他走,谁也拉不开她,妈妈叫我过去,我搂着妹妹,妹妹趴在棺材上肩头一耸一耸大声哭着爸,爸,然后回过头来说:哥,让我再看我爸一眼吧,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的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天黑,她看不见。我转过头去擦了擦,说,你看吧。也不知道是对我妹说的还是对她说的。
段可仪足足看了有一刻钟,然后很低声地说:开始吧。
我们把地弄得很平,上面还撒了很多叶子,在那棵百年枫香树上刻了Beck这几个字母。完事以后已经快十点了,走的时候,我以为她还要依依不舍,可她看了看那很普通的平地,和那棵刻着小狗名字的枫树,低声却很坚定地说,我们走吧。
下山的时候很黑,因为不想被别人发现,我们选择的地方只有小路,我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柔软,也很滑,黑暗中谁也没看到谁的表情,我知道我脸有点热。黄毅形容得真没错,动如色狼静如处男。不过本来好像就是处男啊,尽管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到麓山寺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我说怎么了,她看看麓山寺的牌匾,说你相信来生吗?
我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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