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焕生》第6章


“别,你放手…。。哎!我一巴掌能呼死你,信不信?”
“哟,我一个弱女子,你真下得去辣手?”小青委屈兮兮的说,“婴儿肥,显年轻,观之可亲嘛!”邪焕生平生最说不出口的就是体重,被她一击中了要害,登时生无可恋。怆然道:“是啊,呵呵,别看我精神面貌空虚,肉体却很丰满,呵呵…”
小青忙道:“恩公——你呀,是菩萨面,菩萨心。”她巧辞令色,好言好语,邪焕生看在眼内、听在耳中,不由浮想联翩:一只妖精,还这般美貌,注定要比凡间女子更容易笼络男人。
见他不言语,她又迎上一步,似问非问:“哦,你不满意我,为何又要收留我?”
好难缠!
“因为我五行缺脑,命中缺氧。”他面无表情,像丹贝勒,“我的体重,啊,这个话题太沉重了,还是聊点别的吧。你修成人形,花了不少功夫吧?”
小青矜持的说她已修炼了三百三十多年。
几百岁了还称小姑娘家家,真不害臊,“我大你…呃,总之别叫我叔,显老。”
“是,恩公。”小青笑吟吟的扎上去,牵起他的手,熟门熟路就摸进屋里,“那就让小青给你做一桌酒菜,好好答谢你。”
“不用,”他不动声色地扭出手来,指了指案头 “虽只留了一半,但不可浪费,吃吧。”
“哇,”小青几步上到桌边,一对纤足像踏了两块抹布,往地上一顿乱抹。“你一个人吃这么丰盛!”
邪焕生大言不惭:“闲来无事,只好让时间一筷子一筷子过去咯。来,女士优先,你先坐吧,要觉得不舒服,缩成一尾小蛇盘在凳子也可以。”
这又过去一夜。
小青到新收拾出来的客房里睡,邪焕生在他睡了两个多月的床上睡。神妖相安无事。
及至第二日清晨,山头才亮半个,隐约听见剥剥颤动之声。邪焕生翻个身,半醒之中瞅了瞅四周。
声响来源于枕边那串佛珠串子,九颗红珠辘辘翻转,潺潺泻了半床金光。
是悟空在远处招唤他。
他拎起佛珠,向手腕间一套,佛珠震动得便愈加剧烈,光芒汇聚,曲折射出门去。
捋两下腕子,邪焕生脑中飞快的转了一转,老巢被揭,此地——此地已不宜久留,本想一时半会无处可去,先睡一觉再作排布,如此一来倒是甚好。
只是,家中多了个小青。来者是客,他一个主人怎能不辞而别?
这便对佛珠道:“好兄弟,我暂留片刻,立刻就来。”
过了少顷,佛珠果真不动了。
邪焕生起身打点一番,又到厨房里做了几样简单的早饭,清粥小菜大馒头,端出来叫小青一块来吃。
两人闷声不吭各吃各的,吃到一半,小青停下筷子说:“多谢恩公招待。小女子尚有要事待办,这桩恩情恐怕得改日再报了。”
邪焕生道:“我说了,这点小事不必客气。对了,你有何要事?
小青道:“我亲人丢了,两年来四处打探找寻,却不得结果。”
邪焕生略一沉思:“你亲人是何模样?他日若叫我碰见,也好帮你带回。”
小青回答说:“我侄子。八岁的小男娃——如今该有十岁,圆白脸,长眉目,头顶扎了个辫子,有点淘气。”
□□岁的冲天辫小娃,邪焕生立刻想到了金蝉子,忙问:“叫何名字?”
“别的叫不应,只认汤圆这个名字。”
所以为了找一个金蝉子,丹贝勒究竟绑架了多少小孩子?无耻人贩子!一时气愤,他慨然:“这事我记心上了!”
小青咬了下筷子:“不知何时能再见到恩公。”
他搁下碗,起身道:“正好,我也有事系身,这一走,怕是不回来了。你法力尚浅,江湖路遥险恶,我将马儿借你,等找回你侄子再归还罢。”
说着领她到了门外,口哨一啸,高声喝道:“顾彼高岗,吾马玄黄!”
只见烟尘滚涌,一匹高大俊俏油光发亮的马儿,应声刹在了门前。那马名就唤玄黄,神韵酷似主子,不但长了张惹人生气的嘲讽脸,还总是漫不经心懒洋洋的。
小青忙的上去围观,惊奇道:“以后我念一句,他便来了?”
邪焕生掌一翻,变出一根驭马金鞭交她:“没这样麻烦,叫声名字就来了。”
“那你念这一通作甚?”
“为了帅气一点吧…”他抓抓头皮。
小青只捂着嘴笑。
他上去拍了拍马背,催促道:“时候不早,各自散了吧,有缘总能再见。”手心一托,扶她上了马背。
小青娇柔不禁的流水身段,坐上马去,却有一段巾帼不让须眉的英俊风姿。她对他点了下头,缰绳一提,驰尘而去了。
邪焕生神思微恍,转睛再看,碧绿的人影已飘渺至远,踪迹难觅。
——又送走一个。
佛珠又动了。撒下万点金光。
抬手化去房舍,邪焕生双足一蹬,浮步相逐,这一追,就是三天三夜。
悟空离他真的很遥远。
长途漫漫。无人的路迂回曲折。
沿途殊相叠起,华光溢灿,似在人间,更堪仙境。
蓦的,有一棵大树拦路。
高可参天的千年梧桐树。
树下跏趺坐着一个和尚。
艳红的袈裟,七环禅杖,腿间端摆着一只金钵。
和尚是个中年男子,英气卓绝的面孔,眉心自然蹙起,如有寒霜笼罩,冷峻之中淡含忧郁。他无声息的阖目,似比一尊罗汉像。
在他右手边,放着一只鱼篓。鱼篓里塞了几尾鱼,垂死掀动。
他右手一扬,鱼篓旋转着窜入半空。
他左手一划,平地之中豁然开垦出一条江河。
忽然,鱼篓倒转,鱼儿挣搏而出,凌空拉出几条细长的弧线,逐一扎入到翻滚的江涛中去。
好丰腴的鱼,鳞片雪亮,肥如玉斗。
——还有,好奇怪的和尚。
邪焕生向前一步,问道:“大师,你这是放生或是拦路?”
“你说呢?”和尚闭著眼,低低吐字,一字一沉,一字一重。最后那个呢字拖得老长,仿佛一把无形的雁翅萦绕天地。
一阵风,卷起他的袈裟,如梦如幻,高高掠过树顶,无限的蔓延伸展,醉红了整片天。
邪焕生冷然道:“看来是要拦路了!”
和尚骤然睁开了双眼,随之嘴里迸出一个字。是!
他的一双眼睛,很黑很浓也很亮,像冬夜的星辰。
“萍水相逢,因何拦路?”
“红尘于你是祸非福,你于红尘是患非得。”
“此话怎讲?”
“八元现世,往战将继。”
八个?为什么是八个?而不是七个、更不是九个?
或许八这个数字比较吉利吧。
和尚目光熠熠,如同两簇佛前燃烧的烛焰。
邪焕生又近一步:“战?怎样的战?如果要战,又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佛不入华藏之门,樊龙渡不出迷津之途。”
“八人真能成战么?”
“三人不能成虎么?”
“大禹治水,在疏不在堵。你挡得了一个,挡得了所有么?”
“我佛降魔,在诛不在阻。”
双方沉默半饷。
突然,邪焕生敛起面孔,冷冰冰的说:“怎么,你要杀我?”
“你不是魔。”
“你若说的不差,其余七人呢?”
“渡化有很多种方式,也有很多种空间。”和尚脸色微变,似在笑,却又不是。他看着他,以一种专一而冷酷的眼神。
邪焕生凛然对视,略加思索,又问:“哪八个?”
和尚不说。
“不方便透露就算了。”邪焕生大度的摆手,心里却打鼓。
对方却又说:“无妨。”
他指了指耳朵:“诺,我听着哩。”
和尚想了想,缓缓说道:“业火焚途丹贝勒,天地唯神喻古今,元剑非剑却风波,凌云不惊雁三郎,青峰不改彧兰君,全真盲剑解商子,斗战圣佛孙行者,一任风月邪焕生。”
邪焕生搬起手指头数了一遍,道:“这其中,有一个佛、三个神、一个魔、一个也不知是魔是神的莫名奇妙的神经病,剩下两个我不认识。”
和尚眸光一转,上下细致的打量着他,不语。
邪焕生给他瞧的浑身不自在,不耐道:“别这么看我,我又不是块切好的猪肉!”
和尚微扬嘴角:“你是三神之一么?”
邪焕生呛声:“怎么,我还是个大恶人不成?”
“你非必恶,我非必善。”
“那你的佛呢?”
“我向佛,我亦向善。”
“是么?那你看这风,柔穆平和就像你的佛,可它一样会带走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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