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倾澜》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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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的划船技术确实挺老道,长长的竹篙一点,乌篷船就轻捷地破开水面,缓缓前行。
“小澜姐,小容哥,咱们去哪儿?”他征求客人的意见。
叶倾澜想了想:“往上游走吧。”她又转头向原容与解释说,“往上游走很快就到N市,比开车走陆路更便利,咱们先去那儿逛逛,好吗?”重点是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她知道刚才他肯定没吃饱。
澜水镇百步一桥,乌篷船需要不断从桥洞里穿行,有的桥洞比较大,有的桥洞却又矮又窄,原容与紧紧抓住船舷,暗地里不禁替小松捏了把汗,生怕乌篷船被桥洞卡住。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见小松用竹篙在长满青苔的壁上轻轻一撑,乌篷船便像轻灵的树叶一般,翩然滑过。
澜水河两岸树木繁茂,某些河段河道浅窄,岸边的参天大树甚至形成环形穹顶,乌篷船仿若在绿色长廊中行进。
有些巨大的树木垂下许多长长的茎条,像绿色丝绦一般几乎垂到水面。原容与担心伤到叶倾澜,便倾身挡在她前方,想用手拨开这些垂条,叶倾澜却微微一笑,柔声安慰说:“别担心,这东西不伤人的。我们小时候管这叫大树的‘胡须’。”
说话间,一根垂条从原容与脸颊上轻轻划过,感觉柔柔软软的,真的像被大树公公的长须扫了一下,果然并不伤人。
穿过“绿色长廊”,水面重新开阔起来。叶倾澜伸出手,鞠了捧河水,感慨道:“跟前年我回来时比,水质似乎变好了不少。前些年污染真的有点严重。”
小松解释说:“是啊,去年县里花大钱治理过。”
于是两人便聊起最近几年澜水镇的人和事,原容与默默听着插不上嘴,终于他在一系列陌生的名字中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顿时竖起了耳朵。
小松说:“……小澜姐还记得从辉哥吧?他可有本事了,承包了一大片果园,镇子里的人都说他发财啦!”
原容与迫不及待地插话:“从辉?是夏从辉吗?”
叶倾澜侧头向他投去一瞥,目光带着惊疑:“你怎么知道他?”
原容与立即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脑筋一转,替自己圆谎道:“昨天不是看了你的小学毕业照嘛,照片下面写着名字呢。”
这……记性也未免太好了吧?
叶倾澜眼中疑惑未消,但也没深究。小松说:“从辉哥的果园离这里很近,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小松的提议正合原容与的心意,他马上热烈反应:“好啊,好啊!”叶倾澜主随客便,自然也不反对。
小松将乌篷船系在岸边的柳树上,三人上了岸,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夏从辉的果园。小松熟门熟路带着两人从一个隐蔽的小门进入果园,很快便来到一座小木屋前。小松在门外大声叫道:“从辉哥,从辉哥,你在吗?”
屋内有人扬声应道:“在,在!马上来了!”
闻声原容与立马睁大眼睛,打算瞧个仔细。
半分钟之后,一个年轻男人打开屋门走了出来。原容与顿时体会到鲁迅见到成年闰土时的心情了——好失望啊,眼前的男人肤色黝黑,看起来普普通通,身材也不高大,哪里是他想象中的英俊少年!
夏从辉的视线落到小松身后站着的两个相貌出众的外地客身上,停了一停,脸上迅速堆起生意人常见的热络笑容:“小松,今天带了客人来呀?”
小松歪着头笑,指向叶倾澜:“这个姐姐可不能算客人唷,从辉哥,考考你的眼力!”
夏从辉半眯起眼睛,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叶倾澜,原容与从他迷惑不解的眼神发现,夏从辉是真的认不得叶倾澜了,不像当初他在机场是假装不认识。
叶倾澜不想为难夏从辉,便上前半步,自行揭开谜底:“夏从辉,我是叶倾澜,小学时我们一直同一个班,你还记得吗?”
“叶倾澜?”夏从辉张大的嘴巴半天没合上,过了好一会儿,黑黑的脸庞上才重新展露笑容,这回是真心欢喜的笑容,“你是叶倾澜?!哎呀,真没想到,没想到!……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来……”他摸摸后脑勺,憨厚地呵呵笑着。
“好多年没见了,你好吗?”叶倾澜友善地朝他笑笑,其实她也一样认不出夏从辉了。自从十三岁离开澜水镇,她就没再见过他,夏从辉留给她的印象只是个黑黑瘦瘦的小少年,面目早已模糊。再见到本人,也完全对不上号。
“好,好……我听童老师说,你考上了E大,好厉害呀!现在毕业了吧?”
“快毕业了。对了,这么大的果园都是你在打理?难怪小松直夸你能干。”
“哪里,哪里!”
叶倾澜和老同学叙旧,原容与则默默站在一旁,用好奇且挑剔的眼光打量夏从辉——衣服开线了,裤角沾满泥巴,头发油腻腻的,不会是两天没洗了吧?指甲长了不知道及时剪也就罢了,指甲缝里怎么还有黑泥呢,夏同学……
此刻叶倾澜和夏从辉的脸上只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再也看不出其他。原容与一边仔细研究两人的表情,一边在肚子里暗暗揣测,那封满是错别字的情书,两位当事人究竟还记不记得?
叙完旧,三人跟在个子不高,但在长期体力劳动的锻炼下显得结实精悍的夏从辉后面,在果园里转悠了一圈。果园规模还真不小,而且栽种了好几种果树,有苹果树,梨树,樱桃树,橘子树,桃树……,有的正当时令,枝头挂满了累累的果实,夏从辉摘下一些,请他们品尝。
当夏从辉提起他们果园也接待前来享受采摘乐趣的游客时,叶倾澜笑着说:“你的经营理念还挺跟得上时代的。”夏从辉于是建议他们也自己动手,看上什么果子摘什么。
这时他们正好走到几棵高大的树木旁边,叶倾澜抬头看看树桠间密密匝匝的青色果实,兴之所至地说:“要么就摘核桃吧。”
原容与没听清,他也仰头向高大的树冠望去,疑惑地发问:“这是橄榄树吗?”青色的果实,有点像橄榄,可是比橄榄大了不少。
叶倾澜摇摇头:“这应该是核桃树。”她小时候在澜水镇住时摘过好几次核桃,记得很清楚。夏从辉也说:“没错,是核桃。这几株属于晚熟品种,一般的核桃上个月就摘光了。”
原容与疑惑难消,继续不耻下问:“可是……核桃不是有褐色的壳,很硬很硬的那种吗……不是绿色的呀!”他话音才落,那边小松已经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容与懊恼地抿了抿嘴,知道自己大概是闹笑话了。
夏从辉好心为他答疑解惑:“核桃长在树上的时候就是现在的模样,外面包了一层青皮,打下后堆在一起浇水,盖起来,过几天外面的皮就烂了,去掉烂皮之后晒干,就是你所说的超市里卖的核桃了。”
“呃……原来如此……”
夏从辉指指一旁的木棍,竹篓子和梯子:“工具这里都有,咱们开始动手打核桃吧?”
这时,林中传来一个女声连声唤他名字:“从辉,从辉!”夏从辉马上回头应道:“又芬,我在这儿呢!”
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从十几米之外匆匆走了过来,细细喘息着说:“从辉,有两个人急着找你谈生意呢,说是从外地来的。”
夏从辉有些为难地看看几位客人,叶倾澜马上说:“你赶紧回去吧,不用陪我们。”小松也懂事地说:“从辉哥,这里有我呢,你快去吧。”
原容与好奇的目光落在那名女子白净清秀的脸庞上,转而又瞄向她明显隆起的腰身。夏从辉有点腼腆地摸了摸头,介绍道:“这是又芬,我,我爱人。”他又向自己的妻子介绍两位生客:“这是叶倾澜和她朋友,我们是小学同学。”
“呃,你们好,欢,欢迎。”又芬怯生生地向两名风采不凡的外客打招呼。
叶倾澜友好地向她欠身问候。看到身怀六甲的又芬,原容与心中原本微微发酵鼓胀的酸性泡泡到此已经完全消失,笑容也越发亲切起来。
夏从辉夫妇二人相携离去。叶倾澜捡起靠在树干上的打核桃工具——头上带有铁丝钩的木棍,打下树梢上几个青核桃,示范给原容与看,然后把木棍交给他:“你来试试。”
原容与跃跃欲试地接过木棍,但他很快发现,打核桃看似容易,其实也是个技术活。他打了半天,核桃没打下多少,树枝和树叶倒被他摧残了不少。他泄气地将木棍交还给叶倾澜:“还是你来吧,我怕把人家果树给弄坏了。”
“好,我来打,你和小松负责捡核桃。”
叶倾澜见低处的核桃不多,木棍又有点短,高处的核桃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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