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倾澜》第194章


看到这里,原容与实在没忍住喷笑出来,合上日记本之后,他还兀自坐在灯下笑了许久。从那以后夏从辉同学再没打扰过叶倾澜同学,而叶倾澜同学对此表现的颇为“淡定”。
原容与不得不承认,即使当年她只有十二岁,叶倾澜仍然是一个相当“内敛”的小孩,哪怕在上了锁的日记里她也不会轻易吐露心声。然而,以原容与一个成年人的阅历,还是不难看出那字里行间隐隐透露的信息。他逐字逐句读完整本日记,就像一个猎人沿着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无比耐心地追踪探寻。
十二岁的倾澜其实是个很寂寞的小孩。外公外婆对她再慈爱,毕竟隔了代,又怎能真正懂得孩子的心理?原容与不禁暗想,失去了这位有点二有点愣的小小追求者,倾澜的生活就更加单调了,她的内心会不会也感到些许的失落呢?
这趟澜水镇之行,犹如打开了一条时光隧道,让他看到她的成长轨迹,也看到了生活在她身上留下的磕痕——
这个从十三岁开始就让他跟在后面,苦苦仰望苦苦追寻的女子,似乎终于走下了神坛。也许她不再完美无瑕,不再可望而不可及,但却更为真实动人。
她的苦与乐,她的寂寞与隐忍,她那无人可诉的心事,都直接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让他感慨,让他怜惜,让他感同身受,让他再也无法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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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澜在矛盾纠结的心情中沉入睡乡。她做了个梦,一个她已经许多年再不曾做过的梦。
梦中的她和他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两人躲在简陋的乌篷船里过夜。夜色漆黑,周遭是潺潺的水声和吱吱的蝉鸣。
“真难吃!快咸死我了!”男孩伸长舌头用手掌使劲扇风。
两人经不住肚子饿,偷吃了好几块船主腌在小坛子里的咸鱼,此时嘴巴里又咸又苦,偏偏找不到饮水,只能一个劲儿地干咽吐沫。舱外就是哗哗流淌的河水,可她知道附近的居民吃喝拉撒全在这河上,两人就是再渴,也没有勇气直接捧了河水喝。
“你简直笨蛋到家了,连话都能听错,路都能认错,比猪都蠢!就这样还敢一个人出远门?”他还在哼哼唧唧抱怨她。
她被埋怨狠了,不禁也有些恼羞成怒,抢白他:“谁让你跟过来的?早叫你自己回家去,死活不听,现在倒来怨我!”
他脸一红,强辩道:“谁叫你这么笨!要不是有我跟着,说不定给哪个拐子骗去,卖到大山里给傻子当老婆!”
她反唇相讥:“你跟着个‘蠢人’上火车,连要去哪儿都不知道,不是比‘蠢人’更蠢?!”
她见男孩没有马上反驳,便自以为在这场唇枪舌战中占了上风,不由地沾沾自喜。谁知过了好一阵,又忽然听到他幽幽暗暗的声音:“如果不跟着你,我怕……再也见不着你了……那可怎么办……”
一只微凉的手悄悄伸过来,试探性地碰了碰她的手,见她没有躲开,才小心翼翼地捏住她一根小拇指,慢慢攥牢。
嘴巴里突然间就没那么苦了——
夏夜,悠长。
…… …… …… ……
☆、悠悠澜水河1
第128章
第二天早上刚起床,母女俩原本的计划就被一个电话打乱了。姜致桓因急性胃炎住院,叶亭临时决定飞回E城照顾生病的丈夫。
叶倾澜表示:“姆妈,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叶亭不同意:“你忘了后天是三姑姑的九十大寿?我去不了,你就替我去给她老人家拜个寿吧。”
叶亭口中的三姑姑是叶倾澜外公的姐姐,今年过九十整寿,礼物已经备好,叶倾澜只能代母亲跑一趟了。
送走了母亲,叶倾澜这才意识到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原容与,孤男寡女面面相觑。可无论她如何委婉暗示,某人“咬定青山不放松”,坚决装傻到底,不肯挪窝。最后,她只好带着这条甩不掉的“尾巴”,去完成母亲交代下来的探亲访友任务。
第一站是斜对面的老鞋匠家。老鞋匠姓周,跟叶家算是出五服的远亲。亲戚虽远,但因为住得近,两家的关系特别好。外公外婆去世后,叶家的房子便托付给他们帮忙照看。因此叶倾澜带上礼物去周家表达谢意。
周老鞋匠夫妻都不大爱说话,只知道埋头干活,大儿媳李霞(叶倾澜称呼她李婶婶)倒是个口齿伶俐的玲珑人物。叶倾澜和原容与刚进堂屋,就听见李婶婶的大嗓门。
“呦!我说怎么屋里突然间变亮堂了,还以为走进来两颗亮闪闪的夜光珠呢!”
叶倾澜心道,李婶婶人倒不错,就是说话太夸张。可是,当她视线无意间掠过身旁之人时,也不禁愣了一愣。
原大少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想必昨晚睡得很好,今天越发显得风姿尔雅容光照人。尤其他现在坐在乡村人家幽暗简陋的屋子里,倒真有点像出水明珠般熠熠生辉。
李婶婶的两个双生女儿,十一二岁模样,正躲在角落偷偷朝他们这边张望。原容与面露微笑,朝她们招招手,小姐妹忸忸怩怩地蹭过来,他便把准备好的礼物分给她俩,和声细语哄得两个小女孩喜笑颜开。
叶倾澜见他轻轻松松又俘获了两颗小小芳心,肚子里暗暗发笑。
李婶婶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洗水果忙得团团转,很快,原容与面前的茶几上便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花生瓜子月饼这类常见的不说,连人家办喜事发的喜糖红鸡蛋都拿出来了。原容与左看右瞧,拿不定主意挑哪样下手。
倒是李婶婶念高中一年级的儿子小松机灵,他琢磨着像原容与这样的城里人多半吃不惯乡下的吃食,便提个篮子,爬上自家院子里的大枣树,摘了满满一篮子的新鲜枣子,洗净了放在茶几上。原容与捻起一个品尝,发现清甜可口,便很赏脸地多吃了几个。
身畔的叶倾澜忍不住出言提醒:“枣子不容易消化,你少吃点,昨天才刚闹过肚子。”
原大少点头应是,俊颜上的笑容越发绚烂,双眉斜飞,一双眼睛灿亮如星。
诗里写道“二月春风似剪刀”,叶倾澜心想,大概也只有春风,才能剪裁出这般明媚生动的眉眼吧。
老鞋匠提出给原容与和叶倾澜各做一双布鞋,两人推辞,李婶婶说:“你们别嫌这布底鞋样子土气,但穿在脚上舒服透气,不伤脚!小澜,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鞋底都是现成的,一天功夫保管做好。”
两人不好再拒绝,便让李婶婶量了尺寸。老鞋匠一家人显然把原容与当成她的男友殷勤款待,不过既然人家没挑明,叶倾澜也就任由他们误会去了。
原本坐了会儿就打算告辞,周家坚持留他们吃中饭。饭菜称得上丰盛,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可农村人不讲究,每样菜在原容与看来都有点缺味少料。但这顿饭倒让他开了眼界。
农村白天没有关门的习惯,吃饭时也保持大门敞开。原容与在心底悄悄数着,这顿饭吃了不到一小时,期间有十七位左邻右舍端着饭碗来串门子。也不坐,一边跟主人闲聊,一边夹桌上的菜站着吃,跟在自己家一般,自在得很。
不可避免地,其间原容与和叶倾澜作为两个“稀罕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被人“观赏”了个够。
叶倾澜用眼尾余光偷偷留心原容与的反应。她在澜水镇生活过五年,知道本地人的习惯,吃饭串门是常事,何况老鞋匠家来了生人,邻居难免好奇。可是,她担心某人少爷脾气发作,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幸好,原大少虽把吃饭的速度放到最慢,但依然神情自若谈笑风生,跟谁都能聊上几句。
她不得不暗暗佩服原大少的交际能力,三教九流,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他都能应对自如。仔细想想,原大少虽说私底下做派任性刁钻,却也极少在外人面前落她面子。
吃过饭,又闲话了一阵家常,李婶婶问她,有没有带原容与去镇子里逛逛,叶倾澜回答逛了,去过哪里哪里。李婶婶灵机一动,又问:“怎么没带他坐船呢?外乡人来咱们澜水镇,总要坐一坐乌篷船,看看这河上的景。”
叶倾澜倒把这事儿给忘了,如今,乘船游河也算是观光旅游的热点之一。老鞋匠家就有一艘乌篷船,李婶婶夫妻俩农闲时也接待外来的客人,赚点外快。
李婶婶热情地说:“今天天儿好,我家的船也正好空着,让小松划船带你们去玩玩。别看他瘦,船划得有模有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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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的划船技术确实挺老道,长长的竹篙一点,乌篷船就轻捷地破开水面,缓缓前行。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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