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倾澜》第205章


年的一件毛料外套给他穿上。
衣服虽老旧,但质地很好,保存的也好,原容与穿在身上,嗅到淡淡的樟脑球味道。他个子高,外套的袖子短了一截,里头露出白色的衬衣。见叶倾澜一直盯着自己看,他便斜起眼睛故意问她:“好看吗?”
叶倾澜没有正面回答,只微笑着说:“反正我喜欢。”
这是原容与第二次从她口中听到“喜欢”这个词。他开始觉得这没完没了的秋雨也不那么令人厌烦了。
尽管天公不作美,但热心的邻居还是偶尔前来串门,通常会带来自己新摘的蔬菜瓜果,或者刚出炉的烤红薯之类的小食。
雨停的时候,叶倾澜带着他去小树林里寻找刚刚冒出头的新蘑。原容与穿上乡下人常穿的橡胶雨靴,跟着她在遍布泥泞的林间翻来找去,没多长时间就弄了一身的泥点。可奇怪的是,这居然一点儿也没影响他的好心情。
叶倾澜阻止他采那些颜色鲜艳看起来又大又漂亮的蘑菇,科普道:“那些漂亮的是毒蘑菇,不能吃。无毒的蘑菇大多是白色或者茶色的,看上去不起眼。这跟不能以貌取人是一个道理。”
原大少抬眸看向她,戏谑地反问:“哦,不能以貌取人?那你长这么漂亮,是不是也有毒?”
她也眯起眼睨着他,笑吟吟地说:“当然有毒啦,我看你还是赶紧逃命吧。”
原大少赶紧伸了伸脖子,故意将自己俊逸非凡的脸正面朝向她,眼中全是自信:“我干嘛跑呀,咱俩在一块那就叫以毒攻毒,负负得正!”
回去之后他才发现,这些野生蘑菇虽然貌不惊人,但和农家自养的土鸡炖在一起,那滋味……简直可以跟世上任何著名的美食相媲美!
澜水镇不仅没有干洗店,很多生活必需品也缺乏,比如说,电吹风。于是,每次洗完澡叶倾澜就多了一个服务项目——用毛巾帮大少爷擦干头发。然后原大少就以“有来无往非礼也”为由,要求也帮她擦头发。除了第一次还有点别扭,叶倾澜也就任他去了。
她头发长得快,尽管因为秦季的缘故剪过一次,如今又长到了及腰的长度。叶倾澜的发质属于不软也不硬的那种,既没染也没烫,天然顺直蓬松。半湿的乌亮秀发在指间穿行,如丝如瀑,又凉又滑,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叶倾澜阖上眼皮,懒懒地倚在竹椅上,任凭他摆弄自己的头发。原容与很享受这种全心信赖的感觉。
仔细看去,她发际线附近还生了些微微卷曲的小碎发,说不出的性感可爱。他经不起诱惑,伸出手指摸了摸,顿时感觉自己的胸口像被什么又细又软的东西轻轻扫过,心痒难忍。
她身子动了动,嘤咛一声,他赶紧收敛心神,见她淡粉色的耳窝里还残留着水渍,便顺手用毛巾帮她擦干净。
有一回他正在帮她擦头发,叶倾澜有感而发:“幸亏现在不是冬天,要不然像你这样一天至少要洗两次澡的人,还真成问题。”
“冬天怎么了?”原大少不解。
“这里既没暖气也没空调,连浴霸都没有,冬天洗澡还不冻成冰棍?”
原大少好奇地问:“那本地人冬天怎么洗澡的?”他就不信他们真不怕冷。
叶倾澜眼珠转了转,有点不忍心告诉有洁癖的某人,事实上本地农民冬天是很少洗澡的。“前几年镇子里建了个公共澡堂,不过大多数本地人还是习惯在家里洗澡,用这个。”
原容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厨房中央的大灶台,眼中升起狐疑:“那不是做饭用的吗?”
叶倾澜点点头:“没错,但也可以用于洗澡,只要换一口特殊的大锅。一个人坐在大锅里洗澡,另一个人在后面添柴加火,就可以保持水温。”
“真的假的?!”原容与将信将疑。
“骗你干嘛。我还亲自体验过呢,虽然只洗过一次。”她笑着说起往日趣事,“就是我八岁的时候,刚到外婆家没几天。外婆烧了一大锅热水让我洗澡,我坐在锅里,感觉水温一直往上升,越来越烫。我赶紧叫后面烧火的外婆不要再加柴了,外婆耳朵不太灵,没听见,还在继续烧。我实在烫得受不了,也顾不上没穿衣服,爬出大锅,逃命似地跑了出去。哈哈——!”
她咯咯地兀自笑个不停,半天才发现对面的男人已经完全石化,呆头鹅一般,张着嘴,伸长脖子望着自己,脸红得就像熟透了的番茄。
叶倾澜一下子洞穿了对方呆萌的外表下隐藏的邪恶本质——她敢打赌,这不纯洁的家伙此刻一定正在脑补她光着身子跳出大锅逃命的情景,而且,绝对不是八岁的她!
“你想什么呢?!”她大叫一声,跳起来一把夺下原容与手中的毛巾,丢在他脸上。
…… ……
叶倾澜担心乡下简陋大少爷住不惯,原容与却发觉自己越住越习惯,简直不想走了。
这两天,原容与穿着叶倾澜外公的衣服,坐在老人家生前最爱的藤条摇椅上,翻看外公留下来的旧书,把书页已经泛黄的线装本《老残游记》认认真真读了一遍。
“咦,修身养性了?”叶倾澜发现他在读《老残游记》时表示惊诧莫名。她记得在晓雾山上时,除了工作以外,从未见他专心看过什么杂书……只要有空就黏着她……
原容与将目光从书中抬起,慢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颇有点复杂:“嗯,……修身——养性……”
看书看累了,便抬起头隔着玻璃窗看雨。雨点敲打在千家万户的黑色屋瓦上,就像在千万个黑色的琴键上即兴演奏着,原容与想,这大概是世上最古老的打击乐了吧。
雨做的帘幕将这座百年老屋和外界隔绝开来,在这个小小的天地里,似乎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厮守在一起。
叶倾澜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并不打扰他,只留下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原容与品着茶,雾气弥漫,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这雨声也变得缠绵悱恻起来。这几个月以来烦躁不安的心终于找回宁静。
他很想问问倾澜,这是不是就是她口中所说的“岁月静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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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时,邻居老鞋匠家送的东西让他们跌破眼镜:一整条腌猪腿,两只老母鸡,二十斤今年的新大米,十斤自家做的香肠,十斤糯米粉,如果不是实在拿不了,李婶婶甚至有心让他们带上一条自家编织的竹席。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老鞋匠不但和叶家沾亲,老鞋匠的老婆当年亲手迎接叶倾澜降临人世,所以一直当她自家孩子看待。这些东西虽不值钱,心意却是实打实的,即便叶倾澜自认凉薄之人,也不能不感动,暗暗决定今后要常抽时间回乡走动走动。
这几天原大少找机会把结婚的事又重提了一次,叶倾澜不痛不痒地嗔怪了一句“得寸进尺”,但到底没有一口回绝。自此,原容与的心情就比这秋天的天空更明亮了,不仅整个人容光焕发,眼里永远含着笑,连走路都足下生风。
叶倾澜看着他把老鞋匠亲手做的老古董式样的黑面布鞋套在脚上,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极为满意,嘴里还自言自语嘀咕着:“这鞋和我那身衣服正好配上。”她知道他指的是那身老头装扮。
原大少欢天喜地把礼物全部装进后备箱,“这一趟咱们可是满载而归了!”
到达E城时叶倾澜看时间已晚,便决定暂不回学校,先去她和李纳真合租的公寓住一夜。
原容与把她一直送到公寓门口,叶倾澜掏出钥匙,扭头问他:“要不要进屋喝杯水?”
她原本只是随口客气一句,完全没料想对方的反应实在有点大,眼睛睁得老大,眸光中尽是讶色,脸似乎也红了,嘴里嗫嚅道:“还是……不用了……已经,已经很晚了……”
叶倾澜稍微一用脑子就明白他这是想歪了。她暗自埋怨自己,怎么忘了,一个单身女性在这个钟点邀请男人进屋,常常暗示着鱼水之欢,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虽然她本意并非如此,但原容与一想歪,连带她也跟着想歪,手脚顿时有点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耳根也开始发烧。
她转而一想,却又觉得自己矫情,她和他早就突破了那一层,现在害羞未免也太晚了。就算,就算今晚他想……留下来……也在情理之中……
原容与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正了正神色,自认为自己看起来比较“正常”了,才开口:“晚上凉,你赶紧进屋休息吧,我回去了,明天再联络。”
这句话他说得又急又快,好像生怕自己下一刻后悔。
叶倾澜意外的同时,一股空空落落仿佛无处着落的异样袭上心头。她在心里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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