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猎》第33章


滚笼设计的十分科学,圆圆的身子,最顶层就像人的头,里面站着“油鸟”,第二层就像人的肩膀宽出了一圈,里面放着谷穗,这层全部设置成翻盖,只要“苏鸟”听到“油鸟”的招呼,它们飞过来往上一落,翻盖十分灵捷,“苏鸟”就被翻到了第二层里,第二层和第三层的隔栏也设有翻盖。“苏鸟”接着就被翻到了第三层。第三层比第二层又宽大了许多,就像一个仓库,几十只鸟全能装在里面。
于毛子早晨将滚笼挂上,晚上取回。如果是在冬季,大雪封地,成群结队的“苏鸟”前来找食,一个小时滚笼就被装满了,把“苏鸟”拎回家里拔毛开膛,用油一炸,再好不过的下酒菜。孩子们会用一根铁丝将鸟儿串成串,在火盆上烤熟,洒一点咸盐面,举在手里,就像关内吃的冰糖葫芦,满屯子你追我赶地耍起戏来。
于毛子将滚笼挂好之后便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无意中发现河边游动着几条凶猛的身上闪着斑点的大黑鱼,老百姓管他也叫“狗鱼”。一群群惊慌失措的小鱼被黑鱼追得四处跳散。于毛子心里一喜,连忙跑回家中,找出多年不用的猎叉,他在土里把两根通条粗细的铁叉磨亮。然后,划上自家的小渔船来到江岸边。
他全身贯注地瞪大了眼睛,将鱼叉高高举过了头顶,双脚站稳,尽量不让渔船晃动。一条足有三斤重的黑鱼慢慢地游了过来,于毛子目不转睛,待鱼游到了渔船跟前,他屏住呼吸,像打枪射击一样,将猎叉掷进河中。
河边立刻冒出一股混浊的泥水向四周散去,接着在泥水下层又有一股鲜红的血水慢慢地冒了出来,渐渐地向四周扩散。水清之后,那条粗壮的黑鱼被其中的一根铁叉串过鱼身扎在河底。于毛子将猎叉撅起,那条专吃小鱼的大黑鱼棒便被捕出了水面,放到船舱里。
两个小时过后,五条黑鱼全部被捉,于毛子兴奋地将小船划到自家的坡下,跳下船,招呼妈妈去喊白二 奶奶、金子哥夫妇和他嫂子王家媳妇来吃他的拿手菜生拌黑鱼丝。
两家人全都坐齐,只等于毛子的黑鱼宴。
于毛子先将黑鱼去皮,听人说,过去的胡琴有蟒皮的,蛇皮的,还有黑鱼皮做的。黑鱼去皮后,留下了雪白的肉,他用快刀贴着鱼脊骨将鱼身两侧的肉片去,鱼头鱼尾和鱼骨熬汤,时间越久越好,鱼汤煮成了奶白色,放葱、姜、盐,临出锅再撒上一把香菜,鲜滑可口没有一点油星。
于毛子完成了这套程序后,便将剥下来的鱼皮切丝过油,炸至金黄色,又焦又脆时捞出备用,然后把鱼肉改片切丝。放在二号盆里,用白醋浸,鱼肉被醋杀出了水,消了毒,肉丝缩紧不宜破碎。他把白醋倒掉,放葱、姜、大蒜、味精和精盐,把炸好的鱼丝到进盆中,切几个干红辣椒,放一点香菜沫在一起搅拌。
鱼肉是白色的,鱼皮是金黄色的,加上红绿搭配,色、香、味、型比瑷珲宾馆的一级厨师做的还地道。
生拌黑鱼用去了三条,一条放到自家的菜窖里,里面存放了冬天科洛河里的冰块,这是于家的冰箱,留给妈妈于白氏熬汤补身子。还剩一条做了一盆滑溜黑鱼片,一桌鱼宴做成了。
于白氏见儿子又有了生活的乐趣,找到了消遣时光的活计,县、乡又经常来人到俺于家一坐,皆大欢喜。
又是一个冬季,西伯利亚的大风雪一夜工夫便越过了银蛇般的黑龙江。北风夹带着雪沙在科洛河野苇荒草掩盖的女人湖上卷过,发出野兽厮打般的呼啸,那孤零零的蒿草在凛冽的寒风中抖动。
风消了,雪停了,女人湖宛如镶嵌在科洛河飘带上的一块羊脂白玉,雍容华贵。
于毛子带着桦皮屯十几位壮汉,闯入了夏季男人们的禁地女人湖。大家清扫湖上洁白的积雪,露出光亮透明水晶般的湖面。
于毛子指挥大家东西向拦湖站成一排,然后丈量每个人之间的间距,二十米一个人。每个人的脚下就是一个圆点,任务是每个人要凿开一个一尺见方的冰洞。从西岸排到了东岸,起点和终点的洞口宽大一些,是一般洞口的二倍到三倍。
男人们用冰镩凿出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冰花,冰花飞舞,溅在人们的脸上,和眉毛胡子及皮帽子上的冰霜连接成了一体。冰洞越凿越深,铁锹清除冰屑,冰镩继续。一米厚的冰层终于被打透了,久违的河水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狂吸冰面上新鲜的空气。
“大家休息,看俺和俺哥于金子下网,要认真地学,这是咱们桦皮屯冬季的生活出路!”汉子们都围了过来,新奇地观望着于家哥俩的绝技。
于毛子拿出一根笔直的松木杆,杆子的后头拴上近三百米的大粘网。于毛子站在起点的入口,把松树杆插入冰河里,木杆进水之后便浮在水的上面,紧紧贴在了冰层的下面。于金子站在二十米处的第二个冰河口。哥俩每人手持同样的松木杆,不同的是,他们手中木杆的杆头上,用铁丝捆着像猎叉的两根铁棍,正好能卡住水中的松木杆子。
捕鱼开始了,于毛子从入口处用铁叉卡住木杆,对准哥哥于金子的第二个冰河口,然后用力地往前一推,只见木杆像长了眼睛一样,贴着冰层直直地游到了第二个冰河口,于金子的铁叉像接力一样卡住了木杆。鱼网随杆进入了水中二十米长。
于毛子跑到第三个冰河口用铁叉迎接哥哥金子送出的木杆。汉子们在冰面上都能清楚地看到木杆在冰下运行的轨迹。“高哇!真他妈的高哇,咱们这毛子排长是出手就惊人呀!”
“这回可好了,冬季咱们有活干有钱挣了!”
在众人纷纷的称赞之下,哥俩不大一会功夫就将三百米的大网全部顺到水中,在女人湖里筑起了一张拦腰切断的网坝。
于毛子估计,女人湖在夏天是男人们的禁地,没有人在这里张网打鱼。这里是鱼儿们天然的避危休息之地,他听王家媳妇说过,女人们在女人湖里洗澡,经常碰到鱼群咬撞身体,到了冬季,黑龙江中的鱼群也会从江里游进河里,逆流而上进入这块平坦开阔的女人湖。
女人湖的南入口有条清沟,从卧虎山中流出,冒着热气进入女人湖,零下三十几度的“三九”天也不封冻,可能是温泉所致。常有熊瞎子站在清沟里窥测湖中来换气的草鱼和鲤鱼。鱼儿只要游到岸边,黑熊一掌下去,准能抓上来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来。
粘网进入水中需要一天的时间来等候鱼儿的钻入,第二天中午起网。有人提议需要夜间值班站岗,万一这事让外屯人知道,或者让三营边防军给起了走,那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于毛子采纳了人们的建议,将青壮年的男人们分成两个组。晚上值班到夜里十点,早晨五点值班到中午,这一班人多一些,两人一组,两个小时一换。于毛子将步枪和猎枪启封,交给了值班的男人们,以防黑熊的袭击。
中午的太阳十分明亮却没有温度,滴水成冰毫不夸张。关里人形容北大荒的寒冷,男人撒尿每人手里都要拿一根打尿棍,边尿边打,否则就冻上了,和地上连结成了一根冰柱。这话邪乎了点,但吐口吐沫,用脚去踩就已冻成了冰。
桦皮屯的山民倾巢出动万人空巷。听说冬季里还能捕鱼都愿意去凑个热闹,年轻的男女早早就搭伴去了女人湖,上了点岁数的坐上于金子的大胶轮“突突突”地在科洛河的河道上开了过去。
正值十二点,于毛子一声令下开始起网。大家把出网口的碎冰清理干净,三四个小伙子将网纲提起,轻轻地往外拽,一米过后,活蹦乱跳的鱼儿露出水面,有红尾巴梢的鲤鱼,青身子的草鱼,大嘴唇的虫虫鱼……,在阳光的照耀下,鱼身发出闪闪的光亮。
大家开始从网眼中往下摘鱼,摘下的鱼丢在了冰面上,鱼儿“啪啪”地蹦了两下就被冻成了棍。鱼越摘越多,于毛子指挥大家用铁锹将鱼装进麻袋里,装上了拖拉机,待网全部起出后,足有上千斤鱼。
摘干净的网按照昨天的办法,由几个新手做着试验,轻轻地将网顺进了湖中。
鱼被拉到了知青点的大院里,全屯按户和人口进行了平均分配,大家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人民公社。当然,老少爷们们最感激的还是于毛子。
家境富裕的自己解了馋,贫困一点地拿到了瑷珲卖个好价钱,挣回来点零花钱。桦皮屯的小日子在临江乡仍旧拔头份,农民人均纯收入在瑷珲县又排在了前几位。
临江乡政府在桦皮屯召开了全乡“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现场会。范天宝在大会上介绍了于毛子带领村民致富的经验。过去靠打猎为生的桦皮屯找到了一条新的致富路。虽说是封山育林了,桦皮屯还要开发“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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