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透彻的夏》第16章


尊雕像,只有嘴上下开合。“别这样看着我,好像看着一个神经病一样,只是适应不良而已,属于心理亚健康,不会产生幻听或者幻觉,也不会突然大叫起来的。一年下来也吃不了几次舒缓情绪的药。”她歪了下头,眼光温柔,看着孩子一样看着他。“医生说是因为成长期在家住的那一年的原因。高二时生了场病,在家住了一年,因为请了家庭教师,课程并没落下,回学校后就是高三正紧张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在忙,情绪都很紧张,也没觉得有什么区别,直到上了大学,背井离乡更加重了焦虑,刚上大一时,大家都有一段适应期,虽长短不一但也都过去了,只有我一直无法适应,程度也有增无减。医生想让我重新建立社会适应,做了各种尝试,但从这个环境开始确实有些困难,所以才决定去疗养院那边。不要担心,也不要后怕,你并不是一直在和一个精神错乱的人来往。我只是很喜欢和你在一起而已,就像你说的,‘和你在一起很自在’。”
为什么她会突然进入他的生活?为什么她总是时远时近?为什么她有时会像另一个人?此时他觉得他已经明白了。但对于她突然地离开,却让他不知所措,不知是怜悯、习惯,还是什么其他的感情。他查了她说的那家疗养院,在他看来除了位置偏僻意外一无可取,不仅出入不自由、条件一般,住的人也大多比她的情况严重的多,他觉得在那里生活反倒不会有好转。总之,由于他自己的感情倾向,看来看去都不顺眼。他又查了其他疗养院,但由于其机构性,必然会有一定制度,都让他不满意。“只是一个安静的地方,为什么非要去疗养院?”他突然这样想到,“安静的地方要多少有多少。”
林穗儿接到电话的时候是五点刚过,电话中传来的声音有些疲惫混着焦急。
“抱歉这么早打电话给你,接通了我才发现刚过五点。要我一会再打过来吗?”
“没关系,已经醒了。出了什么事吗?这样急。”
“一定要去疗养院吗?”她本觉得他会约她出去说的,这样开门见山让她有点吃惊。“安静的地方出了那里也有很多,而且那里又出入不自由,既不能随心的去看画展,也不能到新开业的饭店尝味道,为什么一定要到那里去呢?”
“并没有那么不方便的,只有申请就可以出去,也接受访客,也能依据状况回家小住。你在担心我吗?我很高兴,但没事的。”
“我家在郊外有栋别墅,但因为相对于其他别墅,那里实在无趣,所以从来没有住过,去那住不行吗?也不要退学,现在你的状态不是很好自然觉得不会再回来了,但不要做得这样绝对,就算只休学也没有什么麻烦,若是以后又想回去了不是更好?”
“谢谢你,我知道你总觉得这件事与你有关,但这是认识你之前就在考虑,也基本决定了事,你真的不用在意。而且,就算住到那里去,也只有我一个人,或者家人有时会去,对我并没有好处的。”
“我陪你!我虽然性格也不好,但也还算适应的了社会,而且我可以带你去各种地方。这样不好吗?”
清晨五点本就安静,电话里传出极微弱的呼吸声,许久没有答话,一种莫名的紧张蔓延开来,他条件反射的回想刚刚说的话,想从中找到什么线索来理解这段空白。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会和家人商量的。”
林穗儿应邀住进郊外那栋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底,学校放假后了。期间易启打过几次电话过去,开始时她委婉表达了家人“不同意”的商议结果,后来就因他盛情难却答应暂住一段时间。
那是栋很常见的独栋别墅,更像是买来以待转手的。但在那里的生活却给Lydia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易启虽说尽量来陪着林穗儿,一周也只能抽空去看她几次,这让他觉得很抱歉,不过她并不介意。偶尔会带她到哪里坐坐,地方都是仔细甄选出来的,不会很杂乱。她父母本来说要来看看的,但突然有事抽不开身,他们还是希望她在这住一段时间就回去。
对她的状态,开始时他并不能区分什么时候是好什么时候是不好,但过了一段时间就很清楚了。有时她会极安静的坐在一边,即使他来了也不和他说话,有时会自言自语,但并不是很可怕的情况,只是一个人呆久了的习惯比如找什么东西时,她会不自觉的说出声,“去哪儿了呢?我把你放哪儿了呢?”。状态不好的时候她会忘了还有别人存在,如果这时出声打扰她,她会吓一跳,如果这时在热闹的外面,有两三个人在和她说话,她会显得不知所措。但状态好的时候,她就能很好的处理了。对易启来说,和她相处的越久,她是个可爱的人,她身上的问题完全没有给她带来不好的形象,她处于“一个人”状态的时候显然更自在,说明和易启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拘束的。
渐渐他在这里的时间多了起来,她开始习惯有他在了,自言自语更多的改为了与他的对话。如果说之前哪里让他觉得不如意,就是林穗儿对他可有可无的态度,即便他知道那并不是她有意的。但现在这点也慢慢改变了,他觉得她是真的开始适应他了。
到了八月他已经间歇的会住在这里,助理也自然渐常来走动。差不多是中旬的一天,林穗儿做了一大桌菜,原本她也是自己做饭吃的,但这次却格外丰盛,刚好助理也来了。
“知道你会做饭,没想到竟到这个程度。”易启惊讶的说。
“为什么这么惊讶?对我有偏见吧,难道觉得智力也连带有问题?”那天大概是她心情很好的一天。
“怎么会,只是这个程度确实容易吧。”他觉得新奇,但又马上想起上次她让他有这样的感觉时的场景,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但什么都没看出来。
“闲着没事,想起来你们要来,就多做了点。”
易启总是不□□心,林穗儿一出声,他就提防着她会突然说出什么决定来,她说和医生的定期视频联系从一周一次改为两周一次了,他就感叹她的状态好多了,她为某道菜做了解说,则又要尝味道,一顿饭吃的忙忙碌碌。助理倒是悠然自得的吃地心满意足。直到离开,才放下心来。
“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了,会复学吗?”这个助理正是当时送衣服给林穗儿的人。
“复学大概还不行。”虽说他尽心尽力的照顾林穗儿,但这个人毕竟是个不好接近的人,这前半句算是答话,“好在没有恶化”则没说出声。这个助理和他相处已经很久了,对他的性格脾气也算了解,这会儿一边开车一边貌似无意的说着,其实心里早盘算了好一段时间了。其实对他与林穗儿的关系,早有议论,他也从不解释,他母亲在爷爷身边照顾,也曾问过他,但他这位母亲一向不深究,易启的性格和她的性格和教养方式有着直接关系。
“让她继续住在那里?”
“已经适应了,暂时也没有什么不好。”
“适应之后呢?”易启很清楚他的意思,适应是相互的,适应之后还能再离开吗?他转回一直看着窗外的目光透过后视镜正对上开车的助理的眼睛,对方先移开了。他又看向窗外,夜色杂乱。
九月时,那位爷爷得了一次感冒,本不是大病,但因他的身体虚弱,家人都聚到了一起,引起了一阵骚动,持续了十来天才算没事了。
易启去看林穗儿时,她正看着那幅他送的画,没和他说话。不知是不是这十几天不见的原因,他觉得这个人又有些陌生了,他曾因她看画的表情而被吸引,但此时却厌恶起这幅画了。
而这十几天的空白的时间却让她有机会能理解一些事了,比如葎儿为什么会想抚养一个孩子,这又与她的自杀有什么关系。一个人待得久了,无聊之余,所产生的想法感受与日常中截然不同,她觉得她明白了:她对于葎儿姐姐来说是一项事业,她需要做点什么,让自己从一个漩涡中抽离开,一项足够复杂足够消耗精力的事业。对于她是不是一定要把这个孩子抚养成继承人,或许她并没这样计划过,只是越没计划,她越会得出这样的结果,她或许只是不知道其他的抚养方式,或许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养育出的不是孩子,而是镜子,她们太像了。她没办法带给她任何突破。
“你曾说不要我把你当做普通朋友相处,是什么意思?”
她被声音吓了一跳,猛的转头,他正靠着沙发扶手歪着头看她,眼神毫无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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