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暖相思错》第60章


冬郎伸着筋骨,“嗯,睡不着。”
秋荷说:“走,我们下山去找些吃的吧。留在山上苦守,也不是办法。”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左右逢源,无论是谁当权,他们都能如鱼得水。永州城中的陈老板,便是这样的人。北虏人来了,他便摇身一变,成了北虏人的亲信。当城中遭遇战火,所有人都惨遭劫掠的时候,只有他的饭馆——“兴怡楼”完好如初,甚至可以说,是更加气派了。
在满城的断壁残垣中,兴怡楼有种鹤立鸡群的既视感。豪华的彩缎装饰着门脸,有种华丽的荒凉。陈老板弓着腰在柜台后算账,为了能保住命,保住家业,他没少给北虏人送钱。自己攒了大半辈子的老本,都给了控制永州的北虏千户。可惜狼没有喂饱的时候,他的饭馆成了北虏兵的免费食堂,这群生猛的汉子每天在他这儿胡吃海塞,他看着就觉得肉疼。
干一天就赔一天,他一边算账一边叹气,越算越气,索性把账本丢在一边,现在就只盼着北虏世子扎布耶来永州。听说扎布耶是个明理的人,他来了,永州说不定就好了。
冬郎和秋荷的肚子咕咕叫,他们朝饭馆里探头,有北虏兵在喝酒,冬郎吐着舌头,说:“这些北虏人也真是悠闲,大白天就在喝酒。”
“这都是当官的,小兵不是照样老实的巡城。”
秋荷和冬郎进了餐馆,陈老板可算见到两个不是北虏兵的客人,顿时激动地热泪盈眶,可算能挣到钱了。
他亲自过来招呼,“少爷、小姐,吃什么?我这儿可什么都有。”
秋荷瞥了他一眼,“什么最便宜?”
陈老板的心凉了半截,“馒头。”
冬郎问:“热水要钱吗?”
陈老板呆滞地摇摇头。
秋荷说:“来壶热水,二十个馒头。”
陈老板哭的心都有了,“不来点别的菜啊?”
冬郎两手一摊,“没钱。”
陈老板长叹一声,那感觉就像是大彻大悟了似的,他说:“算了吧,我给你们送个炒白菜吧,免得吃着上火,给他们白吃还不如给你们两个孩子了。罢了,罢了,人在乱世,就当为下辈子积德了。”
冬郎和秋荷忙起身道谢,陈老板摆摆手,转身走了。
吃饱饭是最基本的幸福,半个馒头下肚,冬郎和秋荷便觉得又活过来了。门口传来敲钵声,是有游方和尚来化缘,秋荷朝门口看去,顿时呆住了,手中的半个馒头掉到地上,她毫无感觉。
冬郎朝门口看去,那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和尚,十五六岁,眉目如画。虽然粗布麻衣,脸上还有黑灰,可是却掩盖不住浑身的灵气。这人真眼熟,是谁呢?冬郎一时想不起来,又仔细看看,脑海中顿时闪出一个人的脸来,是冷秋明。
面前的这个人确实是冷秋明,却又和冬郎记忆中的冷秋明不太一样。记忆中的冷秋明,身上总带着一种阴郁的气质,可是面前的小和尚却完全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他像是雷雨过后的第一束光,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秋荷走向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拉起秋明的手,“哥,是你吗?”
秋明脸上有淡淡的微笑,这微笑看不出悲喜,他只是轻轻说:“贫僧悯通,好久不见。”
“哥,你真的出家了?”秋荷心中升起一丝悲痛。
秋明笑笑,“我觉得挺好。”
秋荷拉着秋明进到店里,“哥,你饿了吧,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吃的,只有这些馒头,你吃些吧,好赖还能果腹。”
秋荷叫陈老板过来,“掌柜的,楼上有住的地方吗?房间不要太好,要便宜的,我们住一晚。”
陈老板高兴了,“房间有的,我去楼上准备。”
吃过饭,秋荷几人上了楼,冬郎一直默不作声,上了楼才开口,“秋明少爷,你知道鹿鸣山庄怎么样了吗?”
秋明摆手说:“不要叫我秋明少爷了,叫我悯通。我正要对你们讲,刚才楼下人多,其中还有北虏人,我便没说。”
秋荷抓住他的手,“你果真知道?”
“我知道,这也是我回永州来的原因,你不要担心,三叔很好,他们现在正已经躲了起来,准备要做件大事。”
“我爹现在在哪?”
“在永州城外,我明天带你去见他们。”
“我爹的病好了吗?”
秋明笑笑,“已经好了,多亏了秋实在身边照顾,三叔恢复神智之后,便想出了火烧山庄的主意。”
冬郎有些疑惑的看着秋明,他现在又与楼下初见时有些不同了,似乎又更有烟火气了。冬郎想:干件大事,什么大事?
第二天一早,冬郎与秋荷便跟着秋明出了城。城外的一片茂林中还弥撒着清晨的薄雾,秋明带着他们拐了好几个弯,找到了一个隐蔽在树枝后的小山洞,山洞前有火痕,秋明喊了一声,“三叔,看我带谁回来了?”
山洞中走出几个人来,秋荷一眼便认出憔悴的父亲。她扑到爹的怀里,冷庄主颤抖的手在秋荷后背上拍着,“你回来了?快让爹看看怎么样?”
秋荷流着眼泪,“爹,我在京城杀了刘平安,为我娘报仇了。”
冷庄主老泪纵横,“好姑娘,做得好。”
从山洞里出来的还有张宝林,他见到冬郎便哭了。他死死地抱着冬郎,冬郎见到他也很是感慨。
冬郎说:“哭什么?”
宝林擦擦眼泪,笑了,“你活的还挺好嘛。”
“当然活的不错。”冬郎在宝林的肩头捶上一拳,心中温热。
宝林又忙问:“你在京城可有桂兰的消息?林道明被抓,桂兰也一同押解进京了,我一直在担心她,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桂兰啊……”冬郎的目光游离了片刻,“桂兰现在应该过的还不错……”
☆、五十九
张宝林已经瞠目结舌,他张大的嘴巴似乎能够塞下自己的拳头。
冬郎叹息道:“真不是六王爷逼她做的,是她自己选择的。当时我在场,听说能做皇妃,桂兰别提多兴奋呢。”
宝林咽了咽口水,“我信,是桂兰能干出来的事。我只想问,皇上到底多大年纪了?应该能当桂兰他爹了吧。”
“何止是爹呀,当爷爷都行了。”
宝林点点头,“桂兰也真是够拼的,她也真不嫌弃。”
冬郎无奈地笑笑,“嫌弃什么,那是皇上,轮得找她嫌弃吗?”他向四周看了看,“你们一直住在这个山洞里吗?我听冷秋明说,要干件大事?你们想做什么?”
宝林笑了,很是得意,“当然是打北虏了,我们准备杀个大人物。”宝林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谁呀?”
“北虏世子扎布耶。”
冷庄主坐在一块石头上,断了一只胳膊的冷秋实坐在他身边,秋明则站在他面前。冷庄主问:“事情打听的怎么样?”
秋明说:“都打听到了,扎布耶两天之后到永州。他在永州只是短暂停留,处理一些紧要的事情之后便会直接前往京城,好像是要给在京城的北虏郡主送些东西。”
冷庄主点点头,“他会带多少随从?”
“估计从北虏来永州的路上带的人不会多,这一带都已经被北虏控制了,他不会有什么顾虑,咱们应该在他到永州之前行动。”
大徒弟玄晨铺开地图,冷峻山皱着眉看了半天,说道:“只有城北的老爷岭适合突袭,可是我们人少,能上去打的只有我、玄晨、玄星还有秋荷四个人,只能暗杀了。”
冷庄主提到秋荷的名字,秋荷才猛地回过神来,刚刚她走神了。她来到爹的身边,在他耳畔轻声说:“爹,我有事跟你说,你跟我来这边。”
秋荷将冷庄主带到一边,她从树上扯下一片叶子,在手中团成了一个球,又丢了出去。
冷庄主有些不耐烦了,“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扭捏了?到底有什么事,直说。”
秋荷深吸了一口气,“爹,你听说过塔克鲁林吗?”
冷庄主笑笑,“我还当什么事呢?当然听说过,他是当年的北虏第一勇士,就是他杀了飞将军李焕仁。”
秋荷把目光从爹的脸上移开,下面的话她很难开口,可是必须要说,“爹,你就从来不好奇我爷爷是谁吗?如果我爷爷是塔克鲁林,你该怎么办?”
冷庄主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秋荷急了,握住爹的手,“爹,我说的是真的,我在沧州遇到了一个叫冷泉的老太太,我们在沧州找到了塔克鲁林的墓。塔克鲁林真的是我爷爷。”
“不可能。”冷庄主扫开秋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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