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谣》第134章


今年冬天较往年冷许多,进了腊月,天气更是阴冷得好像能渗得出冰来。
我搬回王府后,还是隔日进宫。
早上给康熙请安,陪着说了会子话,见康熙桌上折子不少,便找借口退了出来。走在园子里,举目看不远处雪地里一片银白中怒放着的腊梅,觉得很是陶醉,便立在原地看了一阵。
喜殊怕我在雪中立久了不好,便一个劲儿地催我回屋。我轻轻叹口气,这次大病之后身子确实虚弱了很多,稍微多站一会,就觉得疲惫。正准备抬脚回屋,忽然听到身后脚步匆忙。
我转身,见胤禛已经立在身后,远处还有几个官员正慢慢走来。
两人一前一后,凝眸相望好似千年未见,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依恋和痛楚,沉默间便已横生无限凄凉。痴望半晌,我蹲身向他请安,他微微抬手,眼眶已经湿润。我心里一酸,好像悲伤就要涌上眼底,又怕宫里人多口杂,便仓皇开口道,“花楹多谢四王爷舍身相救,王爷身子可已痊愈?”
胤禛微微皱眉,又见我神色凄楚,便沉声道,“已经大略回转了,你怎么样?”
我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好了。这时后面的官员已经俞行俞近,胤禛又深看我一眼,轻声道,“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我微微一笑,心里酸楚,面对危难你自救无门,我怎么能够独善其身?胤禛见我笑意凄凉,便微微摇头,提步向前走,我蹲身行礼,胤禛越过我时轻轻道,“绝不负你。”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十四归来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十四归来
腊月十九晚上又下了一场雪,天空一片阴霾,冷得好像要把天地万物都冻成一团。
这般极端天气我是不会出门的,炉子里熊熊的炉火把屋子里烧得极为温暖,我桌前抱着怀炉看书,倒也悠闲。
忽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嘈杂,我心中微微纳罕,这等恶劣的天气里还有人来串门子?方才起身转头,竟见十四立在门口。我愕然地微张嘴巴,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十四,心里一阵狂跳,因怕是自己的幻觉,还特意掐掐自己的手背。疼痛是我微微吸了口冷气,再仔细去看,一身藏青朝服,外面罩着貂毛披风,腮上全是胡茬,好像经历千年风霜的人,不是十四又是谁!
待到确认了眼前之人,我虽是立着不动,眼眶却瞬间红了,微笑间眼泪已经滑过面庞。
十四微微一笑,向前两大步便把我一把拽进怀里,劲道大得几乎要把我的肋骨压碎,我的眼泪稀里哗啦地渗进他的衣服,还有他强大温暖的怀抱。
“还不敢相信,嗯?”头顶上方传。来他微微喑哑的声音,虽然是调侃,却饱含着格外浓重的感情,让我甚至不敢去探究那低沉声音后面的情绪。
气氛有些暧昧缠绵,门口传来喜。殊端着茶杯仓惶而逃的声音,我心中微微不安,身子僵了一下,却是没有任何办法抗拒十四的怀抱。不想抗拒他,也不想抗拒自己。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生活至今的十四,是生命里已经根深蒂固的十四,是差一点就见不到的十四,是绝望里向菩萨祈祷了千遍万遍的十四,我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他的归来,如今他平安归来,我怎么能推开他?
相拥良久,十四才缓缓放开我,。轻轻握着我的肩膀深深凝视。我的面孔忽然烫了起来,不由微微抬头,他的面庞靠得极近,乌黑深邃的眼睛定定落在我的眼里,像极了那个人的眼睛。、
我猛然一惊,身子倏然紧绷起来,脑海里全是胤禛。深邃的眼睛,胤禛的脸……想到这里我的脸下意识一偏,十四柔软对嘴唇已经落在我的侧脸,而我则推开他向后退了几步。
十四的表情有些尴尬,方才的温暖柔软隐藏得有。些仓促,有些狼狈,他轻声笑道,“花楹,我回来了。”
我其实亦是尴尬的,强笑道,“知道,才从宫里请过。安吧,快去洗洗。”
十四脸色微微。暗了暗,眼睛已经不像方才那样明亮,他笑了笑,放开我,转身掀帘而出。
我看这十四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时有些怔忡,又想到方才的事情,不禁在心里问自己,我祈祷过的,只要他能回来,我一定好好待他,可是这是怎么了?
只是我此时并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关于那个好好待他,究竟该怎样做,我其实心中没有一点的主意。
晚上全家一起在前厅用晚膳,十四的一干妻妾们都已经装扮一新,个个都珠光宝气光彩照人,十四的归来于大家都是久旱而逢的甘霖。这里又不得不提到珍宝珠,在我冷眼看来,如果说十四的其他女眷们是珍珠的话,那这珍宝珠就是东珠、甚而是夜明珠!她一身桃红色的窄袖袍子,外罩着月白色绣着金丝凤凰的马甲,领口袖口上都是银鼠毛边,旗装衬得她袅娜多姿;而那不同于京城贵族女子的微红肤色泛着淡淡的光泽,越发显得那五官的绝世之美。
莫说别人,便是十四看到一身旗装的珍宝珠时亦是微微怔了怔,半晌含笑道,“原来你穿旗装竟是更美!”
这句话中的惊艳之意十分明显,女眷们一来在珍宝珠的映衬下多少都微微失了些颜色,而十四这句赞美更是让她们有些泄气,便是宽和的听雪脸色也是黯了几分。
珍宝珠却是毫无一般贵族女子的羞怯之色,甜甜一下,如鲜花盛开一般,“真的?女为悦己者容,那我以后都穿旗装!”
珍宝珠这话一说,女眷们脸上露出各种各样的神色来,有不屑的,有嫉恨的,有担忧的,而惊讶自然是最共同的反应。
饶是十四作为一家之主,竟也微微显出赧色来,眼光轻飘飘地扫过我的脸,急忙挥手示意大伙落座用膳。
十四的归来给全府上下带来了无比的活力,一家人说说笑笑地用过晚膳,珍宝珠懵懵懂懂地更是闹了不少笑话。然而宴席将近尾声时却渐渐沉默,犹是那生性疏朗的珍宝珠也不说话了,只是睁大眼睛妩媚地看着十四。我心里雪亮,她们都盼着十四在自个儿房里休息呢。
他会选珍宝珠还是听雪呢?我心中还在琢磨,十四却不声不响地执起我的手。我大为愕然,别人不知道我们俩的底细,他还能不知道吗?然而心里一虚,竟跟着他一同站起身来。
十四朗声笑道,“今儿大伙都乏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我和福晋先回去了。”
言罢便目光柔和地望着我,我有些慌张地转开目光,却又看到一桌子人,一桌子失望失落的芳心。连那珍宝珠的脸色都黯了下来,一张无忧无虑的脸上现出十分不符的怅然失落神色。
那样的神色不该出现在她的脸上啊,珍宝珠,她就是应该被捧在手心的。我暗暗叹息起来,心里不忍,却又不能当着全家人的面不给十四脸,只得由着十四牵着离开前厅。
到了屋里,我挣开十四的手,一个人坐在桌前。十四怔在原地,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十分仔细,半晌复又慢慢攥起来,慢慢踱至桌前翻开我摊在桌上的书。
我微怔,起先心里还只是微微不安,然而又不能冷声轰他,便端坐在桌前临字。
屋子里一片静谧,灯火微微闪动。十四翻了一阵书,便立在一旁看我写字。过了许久,桌上铺了一张又一张字,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要吐出胸中的一切窒闷,许久才低声问我,“写了好些年赵董了……什么时候能倦?”
我提着笔的手微微一颤,纸上的字迹已经一团模糊,犹如我不知该如何自处的心境。该顺着他吗?从今以后做他名副其实的福晋,不做任何别的想法?然而这样的念头才微微露出一丝半点,脑海中便全是胤禛那张不苟言笑的,深蹙着眉头的脸,让我无比心疼。
十四见我怔怔地不语,只是叹了口气,转头对喜殊道,“伺候我和福晋休息。”
喜殊正在倒茶,听了十四的话,惊得“啊”了一声,呆在原地竟不知该退还是该进。喜殊的目光怯生生地转向我,我的手指紧紧攥着笔,渗出汗来,却还是没有说话。
十四见喜殊愣着不动,声音比方才又大了些,隐隐不悦,“还不快去,愣着做什么!”
喜殊这才回过神来,惴惴地转身跑出去。我轻轻放下笔,心中一片狼藉。
十四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花楹,今天进宫,额娘说了好些你的事情,都是我失踪时的事情……额娘说……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立着没动,可是就在一瞬间,却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慢慢开口道,“我心里有你,因为你是我的兄长,或者还有些这些年来我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东西。你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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