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镜之荼蘼泪》第122章


“后来又战乱,我们都被冲散,林师姐受了伤,得知章师兄被困山洞,我安顿了林师姐,便赶去山洞救章师兄,到了那里,却见章师兄在洞口处与一个人交谈,你猜那人是谁?”
“是谁?”云雪晴觉得又听到了新消息。
“是你家小天。”
“离沐天”这三个字,让她心中升起一种难以磨灭的火焰,她几乎就要问出是否离沐天害了章渊,如今在她眼里,甚至想不到离沐天有一点的好,恨不得把所有坏事都往他身上安,才会觉得心里平静一点。
洛晓枫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道:“他与章师兄的对话我听不太清,只隐约听见阮羁涯三个字,又见他们之间一点也不像敌对,反而还如同门一般,再后来我不知中了谁的暗算,被打晕了,醒来时却发现我并不是山洞,而是在距离酒泉十里之外的一处荒郊,身上的伤势已被人处理过,虽然四周没见到其他人,但我知道,一定是阮羁涯来过。”
她顿了顿,接着道:“后来,我一直没回来与大家回合,就是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便一直跟着阮羁涯,从中也得到一些线索,那时我心中已然明了,只是不相信,不接受,直到那一天,我潜入天山营帐,看到叶师兄与他打斗,当时叶师兄受了重伤,我很想出手帮叶师兄,可我看到阮羁涯那样的目光,带着无尽杀气,那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目光,让我一下子害怕了,就隔了这么一会功夫,叶师兄已跑出帐去,阮羁涯想要再追,被我拦下。”
“原来那时是你拦住了阮羁涯!”云雪晴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她一直奇怪当时叶凌烟跑去金无邪的营帐,为何阮羁涯没有追出,原来是被洛晓枫绊住。洛晓枫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但想来也是阮羁涯顾念旧情,没有伤害她,酒泉大战后,她回归师门,再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夜冷风凄,姐妹两人并肩偎依着,吹着黎明的夜风,直到东方渐白,才互相搀扶着各自回房休息,幸而没遇到管事的师兄师姐,否则免不了又是一番唠叨。
坐在西窗之下,云雪晴却没有一点睡意了,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天光渐亮,云卷云舒,蓦然间想起幼时也是这般坐在窗前,听师兄师姐们谈天说地,看窗外的同门练功习武,那时候,日子总是过的很慢,过了今天还有明天,过了今年还有明年,不必忧心哪一天在江湖中身首异处,也不用担心哪一日与最爱的人生离死别,更不用担心如花岁月过去、就这么一天天变老。那是一种怎样无聊到幸福的闲适。
而今,一场大战,一次远行,一抹黄昏,这苍茫天池之上,少了几个手足,多了几处青冢、几座孤坟。
有时她也会到较远的西麓山头,来到叶凌烟的坟前看看,时常见到尹情侠站在那里,喃喃自语,她不敢走上前去打扰他,经常就那么远远地看着,直到天色渐暗,前方的人仍没有离去的意思,她也只好默默返回。
偶有尹情侠不在的时候,她便会在叶凌烟的坟前站上一会,什么也不说,她只想就这样默默地陪他一会。从前她并不喜欢叶凌烟的性子,对于叶凌烟对尹情侠的感情也并不理解,可如今慢慢地也懂了,在这茫茫人海中,想要寻觅到一个自己中意的人、恰恰这个人又中意自己,是件多么难的事啊,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管这人是男是女?然而,就在她逐渐越来越懂叶凌烟,甚至有点把他当成知音的时候,他却永远地离开了,空留青冢独向黄昏。
☆、第五十五章 天池夜风(2)
云雪晴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孤寂了,多少个日升月沉的日子,她独自站在天池之畔,看夏末荼靡、听秋风迭起、望天高云淡、叹皓雪纷飞。这些日子来,也听到一些来自江湖的消息,比如离沐天与风陵的婚期一拖再拖,又比如顾云然的赤焰青天帮遭到了天山派空前的报复,一场大战伤亡惨重,从此以后辉煌不再,徒留英雄扼腕。而帮主顾云然也身受重伤,伤病交加已是强弩之末,如忘川蒿里飘零的芦苇,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还有就在前不久,同样经历了赤焰青天帮一场大战的掌门师兄苏逸风也从漠北回来,还带回了弱不禁风的顾云然。
天池派的灾难,昆仑派的灾难,赤焰青天帮的灾难,她不懂,更不解,于是她只好将这一切的罪过归于离沐天,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心中好过一些。当爱一个人的时候,看他做什么都是对,而当恨一个人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是错。现在,她就固执地认为,离沐天连呼吸都是错,她想见他,与他了结一切恩怨,决一死战。事到如今,两个人在生生彼此站成两岸的岁月里,她竟然还想见他。她知道,在酒泉,当年的云雪晴就已经死了,如今的她,空有一副温柔婉约的外表,心中却充满了恨。
她一直在算计,算计着天池派与天山派再次交锋将会如何,算计着倘若不会开战,那么她该何时去找离沐天,算计着用什么办法找到他,算计着倘若他不肯相见,又当如何,算计着即使见面了,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她想得太多,本就不擅工于心计的她只会以最原始的方式来表达心中的恨,尽管在别人眼里,这恨实在太没来由。谁会想到一个师傅对弟子的恨是这样呢,就好比一位原配面对背叛自己的夫君。
她觉得找不到自己了,她把那个当年心境平和,笑若春花的自己彻彻底底地遗失在了漠北酒泉那片荒凉贫瘠的土地上。她每天都在幻想与离沐天重逢的时刻,是怎样的一番刀光剑影,甚至有时分不清哪里是虚幻,哪里又是现实。
她每天都在细细的想,静静的算,她似乎把一切都想到了,然而却终究没有想到,这一场战争,输得那么惨烈。
当听说天山派再次远征关外时,她甚至是有些激动兴奋的,因为她知道离沐天一定回来,既然他来,那么就可以痛痛快快打一场了,了结恩仇还管什么你死我活。然而,不只是她,甚至苏逸风和顾云然都没有料到,天山派既然敢来,必然是有了万无一失的把握,而且,这终极底牌带给天池派的,只能是毁灭。
又是隆冬时节,那一场焚灭天地的火足以融化整个长白山的冰雪,她原以为离沐天操纵焚阳剑的功夫已至炉火纯青之境,却直到最后才知,这焚天灭地的火光,根本不是来*阳,而是来自上古神将天楚的神器,纯阳离火刃。
整个长白山被染上一层幕天席地的火光,连天边飘飞的落雪都还未等落地,便化作一场猩红的泪雨,前方山脚下抵挡敌人的同门不时奔回来请求增援,从受伤的弟子处她得知,原来,就在那片陌言跌落的山谷,真的有神将天楚来过,也真的有那上古神兵纯阳离火刃留下的神力,天山派弟子就是从那纯阳离火刃留在石壁上的火焰中,提取了上古神力,在这一年间,将起融入焚阳剑,是以有了如今的威力。
她默默走下山头,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月御,有种英雄末路、美人迟暮的苍凉,这一年来,她多少次抚摸月御,想象着与离沐天对敌的时候,却万万没想到,离沐天来时,她第一次拿起月御,却是这般仓皇的景象。
这是一场不需要知道结局的屠戮。人定胜天,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六界中,本就是个笑话,如若对方也是凡人,哪怕是修仙的弟子,那么也可以堂堂正正的来打一场,可对方既不是寻常天山弟子,也不是离沐天,而是上古神器纯阳离火刃,它的主人天楚或许此刻正在神界悠闲地饮酒谈天,全然不知自己曾来人间晃了一晃就已让这长白山上生灵涂炭。
天山弟子已攻上山来,雪山的白头已经被火海掩埋,四处是凄惨哀嚎的天池弟子,惨不忍睹。那一柄通身燃烧着火焰的焚阳剑已放大了无数倍,倒插入天池,四周燃起的火光让整个天池水沸腾起来。在天池之岸,一个墨色长袍玄色披风的男子紧闭双目,以全身灵力驾驭着焚阳剑的火势,天池之巅的凛风吹起他飞扬的披风,灌满他宽大的袍袖,犹如一道世界尽头的风景。
他双眉深锁,俊逸的双目紧闭,神情间满是痛苦,那痛苦,并非由于耗尽心神驾驭焚阳剑,而是源于内心,内心那种难以名状的痛充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他,让他觉得果然天帝将他遣到凡间,是来赎罪的。
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他猛然睁开双眼,心中一遍遍默念着那天外最远的地方与自己的名字:离恨天、离沐天。
焚阳千重火,灭不了离恨天的恨,天池百丈冰,也埋不尽未了的缘。
恍然间,像是明白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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