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若如斯》第51章


厉寒洲说:“冥主天生阴寒,又需受那千万年万丈冥渊的寒毒,体质阴极。他日日朝朝在人间,不免受这烈阳之苦,损坏元神。薛公子此番若是去见他,怕是冥王大人便更不愿意回去了。”
“损坏元神?”薛鹤是没想到,自以为这冥界之主是什么都不怕的,如此他心中更是不安。
“是!”厉寒洲言辞凿凿,“冥王大人若是再久留人间,元神怕是难以保全。”
虽说天界与冥界修炼各不一样,可薛鹤还是清清楚楚元神对一个修炼者来说意味着什么。即使是冥王,灵力丧失,元神毁灭,那他还会是冥王吗?
垂落的眼睫好似羽扇一般盖落,遮住了一双极其美丽的眸子,他咬着牙,垂着的手紧揣成拳头,甚至带着几分责问道:“为何你们不带他回去?”
厉寒洲见他发抖,实话实说:“薛公子别忘了,他可是冥王。即使如此,他依旧是我冥界之主,我等无人敢动他,亦无人可以动他。”
这人说话很是冷静,薛鹤知道他心中早已有了解决的办法,“要我怎么做?”
“能让我主回冥府的办法只有阴眼。”厉寒洲说道,“薛公子千万般不愿意,我不强求。冥王大人早早就下令我等不许动你半分,我也不敢违抗。可这事关冥王,事关冥府千千万。阴眼,必须回到冥府。”
“我想见他。”薛鹤说道。
厉寒洲叹了口气,“薛公子何必呢?如此只会让两个人都为难。”
薛鹤没有再继续前往花斋,失魂落魄地回了薛府。厉寒洲说,如今冥府内乱繁多,众人都等冥王回去主持大局。厉寒洲说,冥府大乱,冥王大人却不肯回去。厉寒洲说,小郎君至今还留在邺城是为了他。
反正说一千道一万,他如若是去见了他,那便是害了他。
会害了他?
薛鹤是不想的。
跨进门,薛言出来搀扶住了他。
手中的伞落在地上,薛鹤心中一口气提在咽喉难以咽下,他回过头,仔细看看来人是薛言,嘴角艰难地扯出一张笑脸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薛言刚被方知云送了下来,一见到薛鹤这幅模样,忍不住哭了出来,“我的小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薛鹤低下头,不知如何说出口来。
还在边上的方知云见状,也出来瞧瞧,“你们俩这都是在干什么?一个执意不回冥界,宁愿损毁元神也要在人间耗着;另一个执意不回天界,都伤成这样也不回去。”
薛鹤摆摆手,吩咐薛言道:“扶我去休息。”
见他要躲,方知云拦住他,“我赞同你不回天界,可不是要看你在这里这么折腾自己的。你跟我说实话,到底伤了多重?”
“留了一口气,死不了的样子。”薛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方知云不再多问,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薛鹤回房安心调养,不过半柱香的时辰,门口敲门声响。
偌大的薛府如今屋子里只有薛言,薛鹤也不多想,便让他进来,“有什么事吗?”
门口的人动作轻悄悄地,进来之后,关上了门,半天不说话。
薛鹤觉得诧异,睁开眼睛,却见那一身白衣如旧。
第45章 
“你……”薛鹤见他浑身湿透了。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黑得深不见底,他望着床上的人,半天讲不出一句话来。
薛鹤见了人,心里头更是没底了。连忙上前去,拿过边上的帕子为他擦拭,黑色的长发划过指尖,留着雨水冰冷的味道。
“你这是在干什么!”薛鹤气道。与其说气,更不如说他这是在心疼,心疼极了,他的小郎君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一袭白衣紧紧裹在身上,瘦弱地不堪一击。
被他一吼,雀榕这才忍不住,开着嘶哑的嗓子,喑哑道:“薛鹤……”
“我在。”薛鹤手不停歇,为他拭去身上多余的雨水,哪怕多擦去一点也好。
“我冷……”雀榕道,“你抱抱我吧。”
声音冰冷地没有温度,可却是轻轻的,像是掉落的羽毛,划过薛鹤的心坎儿上。冥王这一声,毫无威严,毫无气派,却足以让他什么都不要了。
薛鹤再也绷不住了,在一旁伸手从后面抱住他,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脖颈蹭了两下,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你当真是要折磨死我吗?”
他知道他的小郎君终于放下架子了。
黑天寒夜、万尺冰潭出来的冥王大人,怎会怕冷呢?
他知道,这是他的小郎君服软了。
“你别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我心疼。”薛鹤说道。
“我……”雀榕说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想见见你。”
双手将他搂得更新,薛鹤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他又何尝不是对他日思夜想。
雀榕又继续说:“冥府的寒渊真的很冷,你别把我留在那边。”
“我的小郎君,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也不知道我如今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你别走,我会护着你的。”薛鹤深吸了一口气,浑身有些发凉,“你别走了……”
“我,可以不走吗?”雀榕迟疑的眼神露出几分期盼和欣喜,可那片刻闪过的光辉转而不见。
两人换了衣服,雀榕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薛鹤随口问了问近况。
说到敖江,说是被杨青枫下了狠手,亲自了结了。
再说到许来苏,许来苏嫁人了。小郎君说,余江村没了,许来苏的父母也没了。隔壁镇上有一位富商,当时听闻了音讯,是拿着婚契来的。那人一家多灾多难,也谋了不少不义之财,一连克死七个老婆,说是要找个命硬的做八夫人,便把她接回去了。
婚契是早些年许家就签下来的,本来说好等许来苏冠礼之后再来迎娶,谁知许家落得如此下场。那人也不嫌弃,说愿意将她带回照顾。
余江村风波之后,余江便不再让人捕鱼了。众人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当做没事发生。
是呀,事情不发生在自己头上,谁会去管别人死活呢?
入了夜,雨也停了,小郎君拾掇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回花斋去了,两人之间避而不谈那日匆匆离去的尴尬,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真的能回去吗?”望着那轮乌云遮蔽的圆月,薛鹤若有所思。
不过片刻,薛言进了门,“小主子,人已经送走了。”
“嗯。”薛鹤摆摆手,打算让他下去,可刚举起手又喊住了他,“你说,在人间成亲该是什么样子的?”
“啊?”薛言一愣,咬着手指想了想,“应该是要三书六礼?听说人间规矩多,这婚期来来回回也要折腾许久呢。”
薛鹤沉吟片刻,“繁文缛节太多,不如,明日你直接带着东西去提亲吧?”
翌日。
花斋外头挤了不少人,里面更是热闹。四下摆满了各种红色礼盒子,让人都落不下脚。
薛鹤在家中等得很是不安,就偷偷跟着来了,躲在人群一角,也不声张。
只见屋子里,薛言吊着嗓子,面对眼前这张冷冰冰的脸,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雀榕也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才出了门,这刚到花房,就瞧见里里外外铺满了东西,心生疑惑,“这是?”
薛言咬着牙,豁出了命似得,一闭眼,一口气喊完自己早早准备好的词儿,“我家主子,相貌堂堂,家财万贯,这是生辰八字。”
薛言的措辞,让薛鹤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继续在屋外观望。转眼就瞧着薛言紧张地掏出怀里的红纸八字,递过去。可小郎君没收,这让他脸色一黑。
四下的争议声更大了,男男之事在邺城不算新鲜。可这么光明正大地来求亲,还闹得这般沸沸扬扬,倒确实少见。
大伙儿都爱瞧热闹,忍不住就上来瞧瞧,嘴里嘀咕什么的都有。
“他这是想做什么?”雀榕问道。
“提亲!”薛言装着胆子说,“我家主子还说,见公子面容姣好,一见倾心,问是否愿与其一起共度余生?我家公子让我下三书六礼前来提亲,问小公子肯不肯嫁。”
“……把东西都带回去吧。”雀榕头疼地扶额,准备往屋子里走去。
薛言站在原地,也没个答案,不过既然人家都赶客了,想必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这才刚准备让人把东西抬走,只见屋外忽然冲进来一个人,薛言更是愣在原地不动了。
“这是应还是不应,你好歹也给个话吧?”薛鹤撇开人群,迫不及待地冲进门。
薛言连忙拦着,外头人这么多,被拒绝这么丢脸的事情,他可不希望自家的小主子继续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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