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声岛遗事》第50章


经过一天的观察,从获发现郑氏的少主、也就是她的亲哥哥郑从澈倒是很受欢迎。一堆的宾客围着从澈转悠,从澈手上牵着的小男孩成焱也是被极力关注的对象。要是远远地看着,小成焱长得可爱又懂礼貌,遇人总是露出孩子般才有的天真笑容,确实是讨人喜欢的孩子。不过,从获不喜欢这么小的孩子,正在调皮捣蛋没法讲道理年纪的孩子,她可对付不了。
姐姐从莘也回来了,带着姐夫和五个大大小小的娃儿,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从获看得睁圆了眼,五声岛本来就资源有限,从莘姐姐怎么可以生这么多?虽然因为“死神病毒”的事,鼓励生育的政策被提了出来,但对于现在的从获而言,仍是惊悚的很。
国满也在宾客堆里面,看样子,她并没有因为这些年四处走动而得罪许多人。但是,低调是做不到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在向国满求签名求合影,国满不厌其烦地一一满足,她的行事风格的确与从前不同。看到这样的国满,从获免不了心生愧疚,她不愿欠别人的情,但又没法拒绝国满带来的友谊。人是孤独的动物,却总是在找群居的温暖。
晚宴时,从获得到机会向父亲敬了一杯酒,说了一段不知在哪本书里看到的祝寿词,大概是因为与众不同,父亲和他身边的人都赞了几句。丁尚思给了从获一个眼神,那意思像是说从获干的好,可以回去了。
从获如蒙大赦,立刻寻着由头溜出宴会厅,都没跟人打招呼,直接叫来了司机。她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冷风,然后钻进车里,指示司机打道回府。
车子发动,从获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刚才在里面的压抑统统不见了。现在的她仿佛离开笼子的小鸟,正准备着自由自在地振翅飞翔。祝寿的任务圆满完成,退隐的生活就要开始,这如何不叫人兴奋?
司机开车稳稳当当,从获却恨不得他开快一点,快一点离开这儿,快一点回到小别墅。这种出门有司机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结果,车子开出去不到五分钟,丁尚思就打电话过来,天知道从获接到这个电话时的心情。
“你在哪儿?”
“在回去的路上。”
“立刻掉头回来。”
“出什么事了?”
“我叫你回来就回来。”
现在的丁尚思不像是准备跟人讲道理的样子,从获回忆自己今天的言行,没有哪里做的特别不好的。
“你哥哥他,遇刺了。”
本以为丁尚思什么都不打算解释,她却在几秒钟的沉默之后说出了让从获没法好好思考的话。从澈遇刺了,这个明榕膝下唯一活着的儿子,也要命归黄泉吗?
从获让司机掉头回去,她早就应该料到,一个满手沾满鲜血的人,想要退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从她十五年前决定为河源郑氏扛枪起,她就再也不可能躲在一旁当个观众。
☆、源头
郑氏少主从澈在其父六十大寿庆典中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传遍五声岛,成为妇孺皆知的新闻。当晚,河源郑氏领主郑明榕强忍丧子之痛,出席新闻发布会,宣布成立特别调查小组彻查此事,调查小组的负责人为从获。又宣布立从澈之子成焱为少孙,河源郑氏领主之位再次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老是踩狗屎运的从获接受了新头衔,还高调出席了新闻发布会。没办法,只要没被父母怀疑是她下的手就庆幸了,哪里还可以拒绝这个差事?不过,破案真的不是她擅长的。好在第二天就有人出来领了凶手的名分。
凶手自称是前领主明森之子郑从清,他声称要为其父报仇雪恨,夺回本来属于他们家的东西。
从获着实高兴,有人出来认罪,她就不用受罪了。这件事让她想起韦迁那天说的话,似乎很有先见之明。只是,时间地点不同,人的心境也不一样了。
从清在五声岛狠狠刷了一遍存在感后,便开始指责他的伯父、现任河源郑氏领主明榕如何如何心狠手辣、灭绝人性。他说河源之乱其实是明榕与丁放合谋所为,明榕一心想要成为河源郑氏的领主,奈何身份地位都没有达到要求,便走了一条极迂回的道路。他说是明榕一手策划了郑氏内乱,将有资格继承领主之位的人一个个推上悬崖,然后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号称收拾残局实则坐收渔利。
他要是嘴上说说,最多被认为是精神错乱、恶意攻击,关键是他还拿出了众多的“证据”。这些“证据”包括文字、图片、视频、录音材料等,全都是指向明榕与丁放合作,用歹毒的计划将郑氏子弟整垮。这些东西,从获看了都惊得浑身发抖,不要说是普通民众了。
这些材料一出来,舆论哗然。郑氏官方出面澄清,并试图将舆论引向从澈遇刺一事,但此时人们都已经开始怀疑明榕领主之位的合法性,哪里有那么多心思去关注从澈的死?更要紧的是,一向与明榕有着紧密合作的许氏和韦氏也出面挑当年的旧事,要明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以明榕为领主的河源郑氏政权,陷入空前的危机之中。
事态的发展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若不是经历了温水煮青蛙般的危机,从获恐怕也会一时扛不住,陷于崩溃境地。大约是为了稳住现在这个唯一能用的女儿,丁尚思专门给从获做思想工作。
“这几天发生的事令人应接不暇,你也想要我跟你爸的解释吧?”
从澈遇刺之后,自称从清的人又跑出来,事情愈发混乱。丁尚思自然没法好好休息,就连已经颓唐几年的明榕也打起精神应付外头的连续打击。看着丁尚思憔悴的脸,从获心中不忍。
“不管外人怎么说,我都会站在爸妈这边。我是你们的女儿,也是河源郑氏的嫡系后裔。”
这些时候,从获也说不出什么挖苦讽刺的狠话,她只希望用几句话表明自己的态度,让父母放下心。
“有你这句话,我们没白养你。”
丁尚思的声音有一点沙哑,这些天实在太忙碌,心力交瘁的感觉已经出现。她是个骄傲的女人,无论如何不肯低头的。
“你哥哥这么一走,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是指着别人照料的。咱们家现在需要一个可靠的人,你就是那个人啊。”
丁尚思说到动情处,免不了激动些,从获反倒觉得别扭。从获对母亲的所作所为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看着母亲现在亦真亦假如此动情的表演,她又不好驳斥回去,只好忍受着。
当妈的对从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教一番后,又要求从获与她一起吃饭。从获推辞不去,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桌,直面这迟到的亲情。
席间,丁尚思有意无意提到继承人问题。她说,家里儿女多,从获的爸爸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但郑氏领主的位置已经习惯由男性继承,从获的爸爸只想延续这个传统。她说,从获也是家里的宝贝,让从获不要想多了。
从获默然。有些事,意思意思就可以了,不要弄得太过,太过就显得不那么真实,不真实的东西哪来的说服力?
好容易熬过那顿饭,从获立刻投入到工作之中。特别调查小组没有因为“郑从清”的出现而撤销,相反还得到了更大的权限。从获现在是高调上任,低调做事。那些出去寻找证据,与“郑从清”一伙人隔空对骂的事,自有专门的部门去做。
郑氏的情报机构很有些能耐,几天之内就秘密抓获了一帮“郑从清”的同党。经过严酷的审讯,顺藤摸瓜又干掉一批。不到半个月时间,“郑从清”在河源郑氏领地上的同伙基本上被解决。舆论战此时仍属于胶着状态,各方面口诛笔伐,郑氏的压力稍微减轻。
不过,特别调查小组因情报部门的支持而战斗力强悍是一回事,敌人仍活跃在五声岛上则是另外一回事。亡羊补牢是现在的状况,防微杜渐着实要求太高。而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从获就发现自己其实更像是一个签发命令的工具而已,随便换一个人坐到这个位置上,也不会影响战果。
基本上安定河源郑氏的领地后,从获把目光转向许氏、韦氏。这样一来,她不得不亲自去见这两家的当权者,因为他们在此事的态度上相当暧昧。
从获首先去拜会许氏的当权者,她请求见的人是许洪,见到的人却是稚之。隔着老远的距离,从获都能感受到稚之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许久不见,连招呼也打得如此生硬。
“咱们有些年头没见面了吧?”
稚之缓缓开口,立刻给人一种咄咄逼人之感。
“嗯,是啊。”
从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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