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赋》第73章


皇后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还还有三分怒气:“相欢和太傅一向不和,怎么在这件事上同仇敌忾?这个贱人,看来淑妃没了她是要倒戈了?”
莫言似有难言,她不好开口却见不得主子如此困惑。“只怕没这么简单!”
“哦?”皇后来了兴趣,她知道莫言肯定知道些什么。
莫言警惕地看了下四周,半晌她压低了声音道:“区区一个顺天府衙的统领成亲还用不着陛下亲自出面,不过既然和太傅有关系那我们暂且不论,可陛下送给仁欣的贺礼是一幅画。”莫言故意卖了个关子,她悄悄覆在皇后耳边言语了几声,却见皇后的神情一下子慌了,她震惊地把头转向莫言,而莫言早已把头垂了下去、
皇后顿觉脚下一软,竟然要站不稳,但她已经惊觉在淑妃的这件事情上她无疑是最大的输家,以为没了淑妃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殊不知没了淑妃对太傅一家也就没了牵制,反而让他们选择了破釜沉舟,若不是陛下见了太傅这事还不知要闹到何种地步。
“娘娘,您若是想好了,等太傅一出京奴婢就有法子让他们永远消失!要知道,仁欣的那个新娘可攥着冷宫呢?”莫言的话如鬼魅般传来,像一把利刃将皇后本已绝望的心砍得七零八碎,她现在哪还有本钱再去冒险,陛下已经出面说是警告太傅又何尝不是在提醒她这个中宫,皇后紧闭双眼摇了摇头,只听她从未有过的软弱的声音传来。“这件事不要再提,权当没发生吧,已经是两败俱伤了……”
天色黑透的时候,太子才站在大门口喊她回宫,霜儿当即辞别了雨兰出来。二人没有骑马,所以只得步行回去。这应该是太子大婚前最后一次单独相处了,可霜儿却感觉时光比以前过得都要漫长。
“能问你讨样东西么?”霜儿颇显神秘,可语气中全是恳求。
“什么?”
霜儿不再拐弯抹角。“还记得你在安成的时候给我一瓶祛除伤疤的药水么?”霜儿不再说下去,她相信太子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回去给你!”太子丝毫没有问询,他干脆地回答让霜儿好像要飞起来一样,可她不知道的太子的内心却在暗叹: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身外之物了……
有些事情,太子不说也没有去提,仁欣匆忙中赶赴东阿就任,为的什么不言而喻。在黑市上收集阿胶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只能利用权力来满足霜儿对药物的需求,因此让本该在京城中大施拳脚的仁欣去地方成了他唯一能做的……
三天后,林太傅在破晓之际带着家眷回到了山东,此一去他与相欢终生未再涉足京城……
自那日醉酒以后,霜儿在宫中的举止不得不谨慎起来,当时醉的昏昏沉沉如今想来却仍是惊出一身冷汗。陛下的突然驾临既是无上的恩宠,可他举止中警告的意味却异常鲜明。他终究还是皇帝,即使同情儿子的遭遇却还是要警惕他身边的人。
而霜儿在那时醉酒,似乎让事情变得更严重了,东宫的掌事在太傅府酗酒,这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扑朔迷离,虽然陛下未曾追究,但她却将自己关起来不再出门。
不知是那日的酒让她的血脉得到舒展,还是多日的静养让她得以恢复,只是到大婚时,她的身体竟然有了明显的好转,尽管没有服用阿胶可她的病没有再犯……
只是山中岁月竟如梭,明日便是太子大婚的日子,霜儿看着镜中姣丽的容颜她终于还是要离开了。最后一次穿戴好东宫掌事姑姑的官服,匆忙中上了一炷香她便出了门,兰苑外面的世界在这几日天翻地覆,宫中千万盏花灯齐绽,就好像除夕夜时那满院不落的灯海。今夜宫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间已经预示着新主的诞生,她抬眼看了下内殿门上的花灯,心中不觉一痛……
因明日操劳之事过多,太子早早便由柱子服侍着歇下了。柱子出门后,在庭院中看到了正独自站立的霜儿,他快步走上前去劝道:“你身体才刚好转,不宜劳累,还是快回去吧!”
霜儿并不着急:“明日你也有的忙了,你先去吧,我想最后再守一夜……”
听见霜儿这么说,柱子便知道她早已决定,也不再劝说。
众人皆自散去,庭院中虽有灯火普照,却还是归于孤寂。
霜儿凝视着周围的碧瓦飞甍,寒夜中的凉气夹着点点残雪,思绪纷飞。初进宫时第一次值夜,也是这样的寒冬,心情也是那么郁塞不通,就好像心底被人塞了棉花一般,喘不过气。转眼,六年就过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六年光景就这样被岁月无情的践踏了。应该感谢给她这一切遭遇的上天,即使现在已经一无所有……
那一夜空前的寂静,她知道,也许屋内辗转反侧的人正透过纱窗看着她,凝望着这个有点孤寂,又有点狼狈的她。
次日,寅时。霜儿接过锦柠递过的梳洗用具,叩响了东宫内殿的门。
“太子,寅时了!该起身了!”霜儿尽量放平声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同往常一样,不夹杂任何杂质。
她推门,上前,撩开窗帘。曾经那么熟络的活儿如今却让人有种心疼的感觉。他净面,漱口,戴冠,穿吉服。嘴边有太多话呼之欲出,却被她忙碌的身影憋得无法开口。一件件事情完成,霜儿心中的失落感便加剧一分,等到了一切收拾待续,太子挥手遣退了宫女,唯留霜儿一人。
太子是背对着她与她谈的那番话,他的表情无人知晓,只是话语间满是凄绝:“你手臂上的梅花痣你也要说是和你入宫前的主子是一样的吗?”
霜儿下意识地一捂胳膊:你已经知道了吗?
“我倒宁愿你不是!哼…”太子突然一声冷笑,继续说道:“我早些年也派人查过玉府,却是有一位丫头叫霜儿。只是我今日这般境地,实在不愿再辜负她……”
后来的话,霜儿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太子走时,她甚至还是一动不动,等到前院的闹声渐渐地归于平静,霜儿才走出了内殿。
守在宫门口的锦柠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霜儿,若不然,她怕是又要受罪了。
东宫的那场婚礼,霜儿并没有参加,众人都是高兴的,她并不像扫谁的兴,只能在兰苑中等着离去。
次日。冬日天短,尽管快到寅时,天还是和黑夜没有两样。霜儿醒过来时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一切,好像她还在东宫的兰苑一般。
微一翻身,看见通铺上一溜尚在睡梦中的人影,昨天发生的一切才涌入脑海,再来漪澜,那景象与五年之前的景象截然不同。段雯雪并不受宠,又因不讨皇后的喜欢,所以她在时,漪澜殿简朴异常。不过新妃入宫,又是皇后的亲侄女,内府中人自然要好好巴结一番。他们不但翻新了漪澜内外,还又从御花园那边移来了不少奇花异草。宫内摆设除了皇后亲自赏赐的,内府还有添置了不少。
看着如此豪华的一切,就好像漪澜从前的主人从未存在过,霜儿心中不觉中为雯雪感到一阵惋惜。
果然不出柴公公的预料,霜儿在漪澜的低位大不如前,玉致从娘家带来了陪嫁丫头,是一位自小便在玉致身边服侍的家生奴才,名唤缇萦。虽说她也是初进宫,然而她对宫中礼仪却相当熟络,就好像自小便在宫中长大一般,爱护玉致更不必说。
进宫头一日,缇萦便已漪澜掌事的身份对漪澜上下好一番整顿,霜儿虽是宫中老人,但碍于新主子,却也不得不依命而行。
缇萦也是个圆滑的人,面上对大家严厉非常,可私下对霜儿说话却非常客气,这让霜儿不得不感叹自己未来的日子难过。
晚膳过后,缇萦在内殿里与一干宫女静静地等候着太子的驾临。霜儿心下凛然,玉致身着一身双龙戏珠嵌珊瑚的正红嫁衣,头上顶着鸳鸯戏水的盖头静静的坐在床畔。床上还洒满了寓意“早生贵子”的四样干果。正中央,摆放着一块亟待验明正身的白色蚕丝绣帕。那白色在满室旖旎中更显得刺眼,刺得霜儿两眼犯晕。
半晌,太子一身酒气被柱子扶着进了内殿,看着喝的人事不省的太子,众人一阵慌乱,只有霜儿面不改色,只是心中却多了些心疼。
几位年长的嬷嬷开始吩咐着众人端来清水为太子净面。霜儿看着难受的嘉轩,趁着众人忙乱逃出了内殿。她看着院中忙碌的众人,一阵胸闷,太子以前不是没有喝醉过,她也见过多次,只是这次,霜儿知道他是心里苦。转身去厨房,霜儿用以前熬醒酒汤的办法熬了浓浓的一碗,用托盘盛了刚走至门口,却看见嘉轩由柱子扶着急急地从内殿里走出,而刚才还闹哄哄的院子却不知何时已经寂静非常。霜儿心下一冷:难不成太子又要让雯雪的新婚之夜重演。可她心里却明白,太子毕竟是个有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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